見到老夫人的兒子在屋內,左腳已經邁進門的秦氏趕忙又收了回來,在門外規規矩矩地行禮,“老夫人安,小婦人給您送了些家裏醃的蘿卜梗過來,您可以早上就著喝粥,莊子裏還有事兒,小婦人先回了。”
屋內,滿頭銀發的李老夫人和顏悅色道,“棉花都收了,莊子裏還能有什麼事兒。快進來坐會兒,嚐嚐我兒剛送來的茶。”
李奚然也站起來拱手,“秦安人,請入內落座。”
秦氏隻得硬著頭皮進來,在李奚然對麵坐下,規規矩矩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又放下,表示自己喝過茶了,可以隨時走了。
李老夫人見她這緊張的模樣就笑問道,“怎麼樣?”
秦氏很是不好意思,“不瞞您說,小婦人是個粗人,隻能喝出茶葉苦不苦,其他的就實在品不出來了。”
說得真實誠,左相含笑低頭。李老夫人笑道,“老身就喜歡你這實誠性子,這幾日有空你多過來坐坐,老身這裏有十幾種茶葉,咱們一樣樣地品,總能品出點不同來。”
秦氏很是心虛地道,“小婦人笨得很,怕是跟您學半天也學不會,惹您生氣。”
左相看出秦氏對學品茶沒什麼興致,便替她解圍道,“其實茶葉隻要不壞,喝了就能明目、清腸胃,品不品得出來並不要緊。安人方才說要回莊子裏忙,是要做些什麼?”
李老夫人看了一眼很少跟內宅婦人說話的兒子,滿意地笑了。
秦氏錯了錯身,認真答道,“夏天時田莊裏生了一茬馬耳菜,小婦人割下來晾曬好,留著冬天做餡包肉包子吃。這個餡的包子莊裏的人都喜歡,小婦人待會兒要帶著人泡發一些,晌午蒸包子。”
秦氏說的不是家裏的孩子們喜歡,而是莊子裏的人都喜歡,可見她沒把家裏的下人們當外人,是個真正和氣的主子。李老夫人點頭,“老身也有十幾年沒吃過馬耳菜了,奚然也想不起這是什麼了吧,你父親在世時也好這一口。”
左相站起身賠罪,“是兒不孝,兒這就讓人去準備。”
秦氏趕忙道,“小婦人莊子裏多的是,待會兒給您送一筐過來。”
左相本以為母親會拒絕,哪知她卻心安理得地點了頭,“那就麻煩你了,自己家裏晾曬的總是吃著放心些。”
見秦氏沒聽出什麼不妥來,而母親也說得雲淡風輕,似乎她根本沒說什麼,倒也少了些不必要的尷尬,左相便岔開話題,問道,“不知晌午晟王會不會回來吃包子?”
秦氏一聽左相問起女婿,立刻緊張了。閨女說過讓她小心左相這個人,說別看左相長得跟白麵書生一樣,其實他是建隆帝的第一心腹,替建隆帝做了不少心狠手辣的事兒,是個能說著笑著就把人坑了、宰了、賣了的狠角色。他問起自己的女婿晌午回不回來吃飯是想幹嘛,女婿回來吃飯有什麼不妥嗎?
秦氏快速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保守地回道,“晟王每天忙著朝中的事兒,回不回來吃飯小婦人也不曉得。老夫人,小婦人這就回去給您挑些馬耳菜送來;丞相大人,小婦人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