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賀風露挑開車簾,暖居然見到師兄王懷充候在車邊,連忙下車道,“九卿怎敢勞煩師兄親自相迎。”
“我剛送走一位香客,就見師妹的馬車上山了,所以才在這裏候一候你。”玄妙觀的觀主王懷充看著暖身上的道袍,連道兩聲妙哉。
暖與王懷充雖不是親師兄弟,但王懷充是她師姑師無塵的弟子,除了七師兄張玄清外,諸多師兄弟中,暖與他打交道最多,自然也不會與他見外。她抬袖子轉了一圈,問道,“師兄覺得怎麼樣?”
“這布料是上等細棉吧?青色非常正!這款式若是放在店中售賣,當受士大夫青睞。”王懷充羨慕道。
道袍的款式與尋常服裝並無太大差別,多為寬衣大袖。大周的文人士大夫也喜著道袍,覺得“道家者流,衣裳楚楚。君子服之,逍遙是與”,王懷充剛剛送走的香客,著得便是青色道袍,但他那件與九清身上這件比起來,真是差太多了。
道袍,以青為主。因為在道家觀念裏,青為東方甲乙木,乃泰卦之位,具青龍生旺之氣,為東華帝君之後脈。服青,是道門正宗。
暖再染看明白了師兄眼裏的喜愛。這位師兄生活節儉,不重外物,自己身上的道袍能入他的眼,暖也很開心。隨著師兄往裏走時,暖言道,“等過幾日,我讓守純給師兄送兩身來。師兄什麼時候想要道袍,想要什麼款式,盡管派道童去棉紡提一句。師妹別的不多,就布料有的是。”
這話聽著太提氣了!王懷充知道這位師妹家底殷厚,便不客氣地應了,“愚兄過些時日要回一趟上清宮,待玄崖師兄見了我的道袍,怕是立刻就殺到棉紡來了。”
暖笑得極為歡快,“師兄有所不知,師妹的霓裳布莊已經開到了安仁城中,為的就是方便師門中人置辦衣裳。師兄這裏有的,師姑和大師兄那裏也都有。”
上清宮位於安仁縣邊上,安仁不算富庶,暖把店開到那裏,定不是為了賺銀子。
王緩衝望著玄妙觀的殿牙上的神獸,真誠地道,“師伯常,他收的九個弟子,屬師妹你最有孝心最爭氣,這話真是一點也不假。咱們師門這一輩弟子一十五人,我們十四個加起來,都不及九清你有頭腦。”
“這卻不盡然。”師祖又新收了個集佛道於一身的家夥,等他長成了會是什麼樣子,暖十分地期待。
王懷充隻當暖客氣,也未多言。請她入後院的靜房後,王懷充才問起她的來意。
暖取出街道圖,“這是玄孚今出門走的路程圖,風露覺得眼熟,師兄看看是否有什麼蹊蹺。”
佛道之爭從未停歇。玄孚進京後,王懷充接了師伯的令,要他在氣勢上不能輕易輸給玄孚。王懷充知道師伯在意的不是聲望和麵子,造勢是為了坐實玄孚的本事,已經強到引起了道門的重視,好盡快迎景清師兄下山。
王懷充接過地形圖仔細看了一會兒,為師妹解惑,“風露看著眼熟,是因為玄孚走出的這路徑,乃是真氣正行圖。”
啊哈?
暖仔細看了又看,她每跟著賀風露修體練氣,對體內真氣運行還算了解,但這個一點也不像吧……
賀風露卻立刻反應過來了,“師姑,京城各處建築是依據先八卦之位而設,若是將這些建築依主次和屬性看做人之髒腑,那麼道路就是經脈。玄孚今日走的,正是十二經脈之海——衝脈,這廝沒安好心!”
王懷充撫須讚道,“風露果然聰慧,一語中的。”
啊哈哈?
不甚聰慧的暖,更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