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大年初一,建隆帝受了六個兒子的跪拜,一一訓話發壓歲錢。兒子們謝恩後,隨他去慈寧宮給太後拜年。
此時,皇後已領著各宮的嬪妃站在慈寧宮的大殿中,連一年出不了幾回宮門的華嬪也來了,低調地混在一群鶯鶯燕燕中。但她再低調,建隆帝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那眼神兒,恨不得讓太後和皇後一起將他的眼珠子挖下來。
一臉決然的大皇子母妃見兒子居然跟著聖上一起來了,一閃而過的不解神情被二皇子和三爺逮了個正著。
出逃未成的大皇子破罐子破摔地跟著弟弟們給太後磕頭、答對。因各府的命婦快要入宮拜見太後和皇後了,建隆帝父子也沒多呆,又返回宜壽宮。
離著百官朝拜還有一會兒功夫,建隆帝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含笑看著自己的兒子們。
大皇子藏在衣袖中的雙拳緊握,隻等著老三發難。誰知老三竟一聲不吭。
大皇子渾渾噩噩地聽著老東西詢問老七和老八的功課,又問了他的身體,讓他在府中好生休息,得他好似尋常百姓人家的慈父一樣!
直到出了宜壽宮,大皇子都沒想明白老三昨晚耍的哪一出,隻得恨恨地回了圈禁他的府邸。老東西雖未下旨將他圈禁,但不讓他回皇陵也不讓他入朝做事,隻讓他在府中修養,不是圈禁是什麼!
大皇子看著意氣風發的老二,腹黑的老三,沒心沒肺的老四,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捶死才解氣。他是皇長子,他有治國之才,這下該是他的,他的!
待嘮叨了一路的老四終於進了他的府門,陰沉了一路的老大也回去關上大門,二皇子才得空與三弟話,“大年夜都不得歇息,三弟辛苦了。”
“弟身負皇城安危,不敢有片刻鬆懈。”三爺身兼五城巡防使之職,如他所言,節慶之時更容不得一絲鬆懈。
二皇子拉馬靠到三弟身邊,耳語道,“方才在慈寧宮中,三弟可瞧見蔣昭容的臉色了?不隻是她,大哥的神色也一直不對。”
三爺也不瞞著二哥,“昨晚蔣大人家起火時,各府派人過去救火,弟也過去查看。騎馬經過大哥府門前時,弟見有一人剛出大門又退了回去,那身影很是熟悉。”
再多的話,就不必了。二皇子雙眸微斂,他安插在大皇子府的探子都沒送出一絲消息,三弟是如何知道的?
三爺解釋道,“昨後晌,有十幾個可疑之人在南城外集結,我便派人注意了各府的動靜,以防萬一。蔣大人家的火一起,大哥門前又有那樣的動靜,我便猜到了八九分,隻是當時情況並不明朗,才未跟二哥提。”
二皇子釋然,欣慰地拍著三弟的肩膀,“多虧你機警,否則這個年和往後兩年,咱們都不得安穩了。”
大皇子出城,自然是逃往西北他舅父那裏。西北一亂,朝堂何安?
三爺微微點頭,“二哥占得地利,當心提防他再生變。”
他的王府與大皇子府離得近,的確是占了地利,二皇子會意,“三弟放心回府歇息,這裏有我。”
一夜未睡的三爺辭別上了自己的馬車,閉目養神。他攔住柴嚴昌,是因為漠北此時處在老四的舅父藤虎的掌控之下,若是西北亂起來,京中的寧太傅又要升起不該有的心思了。三爺不想當皇帝,但老四絕不是那塊料,他若上去,大周江山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