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爺鐵劃銀鉤的報平安家書,暖感歎,“嚴晟他到漠北跟定北軍彙合了,讓咱們別擔心。算日子他才走了不過十,我怎麼覺得他已經走好久了?”
蔫巴巴的草忽然有了點精神,“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暖……
秦氏接過家書看,第一感覺就是是女婿的字太硬邦,沒有太妃寫的看著舒坦。自己快一個時辰沒見到貴太妃了,甚是想念,秦氏站起來,“平安到了就好,娘給太妃送過去,讓她也放心。”
娘親出去後,暖看著又蔫了的草,問道,“怎麼不去跟大黃和大牛玩?”
“姐。”草可憐巴巴地抬眼望著姐姐,模樣比討肉骨頭的大黃還讓人覺得不忍。
“嗯,姐在呢。”暖馬上決定她要什麼都行,就是別她這麼可憐著,怪讓人心疼的。
“如果,我是如果,奶奶求到咱們門上,咱們要幫她嗎?”草腦袋了轉了半的問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幫皮氏?暖搖頭,“那要看她求什麼。”
“估計就是要哭窮銀子吧,她還能有什麼事。”草耷拉下眼睛,心裏很別扭。
“不給。”
草又抬起眼睛,沒想到姐姐拒絕得這麼幹脆。
暖引到妹妹分析這件事,“你是不是看她死了兒子又被柴玉媛欺負,所以有點於心不忍?”
草更蔫巴了,“姐,草是不是很沒用?”
暖拍了拍床鋪,草爬上來,暖抱著她的肉乎乎的身板,繼續開導她,“姐沒有覺得你沒用,相反,你能覺得她可憐,就明我家草是個有憐憫之心的好孩子。有憐憫之心很好,但也得看對方是誰,值不值得幫。”
“陳家這幾年的日子過得是比咱們差遠了,但你覺得奶奶手裏會缺錢嗎?咱們在陳家時,陳家的日子那麼差,她都變著法兒地把咱娘的嫁妝搶過去,然後不給咱仨吃好穿好,讓娘和姐姐拚命幹活,攢下給爹穿新衣裳、在縣學讀書、趕考,更何況是現在。”
“多了不敢,幾百兩她手裏是肯定有。”完這些,暖又問妹妹,“陳家在咱們村裏有多少田?”
草立刻回道,“本來十五畝,爹中狀元後奶奶又買了十五畝,一共三十畝!”
暖點頭,“這三十畝田一年下來怎麼也賺二三十兩,再加上族學的學生每年交的束脩,隻這兩項加起來,就足夠她的日常開銷了。”
“對啊!”草懊惱地在姐姐身上蹭著腦袋,“草怎麼忘了還有這些呢。”
暖繼續道,“柴家人為了名聲,會壓著柴玉媛一塊回秦家村給爹守寡、伺候婆婆。柴玉媛不想伺候她,就得拿銀子堵她的嘴。以奶奶那賊精的性子,一定能從柴玉媛那裏挖出不少銀子來。她能缺得了錢?”
草立刻搖頭,“缺不了,姐,我好笨啊!”
許是在三爺身邊待得久了,暖見到不整齊的東西也有將它弄整齊的下意識。她一邊給妹妹理順頭發一邊道,“你不是笨,隻是一時覺得她可憐,眼裏心裏就隻剩下‘咱們有錢可以幫她’這個念頭了。草,咱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打咱們家銀子主意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如果讓他們知道你看到誰可憐就會給誰錢,你身邊的‘可憐人’就會越聚越多。這種假可憐人,你幫了她,她也不會感恩,反而暗中罵人傻錢多好騙。而那些真需要別人拉一把才能活命的人,是到不了你麵前的。”
“草沒錢,不傻不好騙,草不幫他們。”草頓了會兒,又繼續問,“姐,那些真需要幫助的人萬一找過來了,咱們管不管呢?”
暖笑道,“救民於水火是朝廷的事,不是咱們的事。他們萬一找過來了,咱們有餘力又想幫,可以幫;咱們正好手頭緊或者不相管,那就不管。咱們的銀子是辛苦賺來的,想怎麼用是咱們自己的事,誰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