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女偏頭一想,也對,三當家最抵抗不了的就是美食和漂亮衣服,至於那位所謂的下第一大孝子——東方浩明,其畏母如虎也是江湖裏出了名的,姐這話,分明是在暗示喜歡看熱鬧搞破壞的三當家可以趁拜壽之際做些什麼……一念至此,冷汗不禁悄悄滑落。
此時屋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位身穿素服的老婦人匆匆走入,神色凝重地俯身道:“城西邱府大公子來訪。”
白衣少女先是麵色微變,繼而垂眸,若有所思:“姥姥,你知道我的習慣的。”
老婦人看了白衣少女一眼,為難地道:“並非我要逼姐,隻是這位來客身份特殊。魔尊生前曾受過邱府老太爺的恩惠,一直想報恩。現在他的後輩主動來求,正好借機還了這份人情。魔尊若上有知,也會高興的吧。”
白衣少女紫眸中星光漸斂,霧氣重重。
老婦人歎口氣道:“姐還是再多考慮一下吧。邱大公子現在花廳等候,無論如何,先去見他一麵,不要怠慢了他。”
白衣少女沉默半晌,最後輕點了下頭。老婦人大喜,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問明了邱家大公子的來意後,青衣少女斷然拒絕道:“不能替挖墳掘墓的人護駕。”
白衣少女思忖片刻,緩緩道:“接了吧,那樁活。事先跟他們清楚,挖自家的墳,什麼後果自家承擔。以此還了義夫欠邱家的恩情。”
邱家的老宅在村子最裏端,看樣子以前是大戶人家。很古樸的一片房子,房子歲數一眼看上去已經相當久了。高高的紅牆,青色的大瓦片,雕梁畫棟,飛挑的屋簷,精美的雕花窗欞。隻是因為年久失修,除了外院幾間屋子還在住人,其他屋子上都上著大鎖,通往正廳的大門上也掛著一把生鏽的鐵鎖。
站在外院往裏看,可以看見鱗次櫛比的瓦片中間長著簇簇雜草,塗著斑駁紅漆的柱子,屋頂四周掛著的布滿深綠色銅鏽的玲瓏風鈴,還能看見幾條連接著幾幢樓麵的殘缺淩空廊橋。可以想象這片散著古老氣息的老房子以前是如何華美精致,真是可惜了,居然荒廢成這樣。
“玫瑰老板,我剛在省城買了套一百七十平的大宅子,這老宅平常我們不住。”白衣少女,玫瑰的耳邊突然響起邱老三的聲音。轉過頭,正好對上他那一口黑黑黃黃的大牙,還有他口裏噴出的令人窒息的煙臭味。
玫瑰當時那叫一個惡心,又不能當著人家的麵捂鼻子。隻得朝他笑了笑,轉身就走。
“玫瑰老板,別走啊,咱們聊聊唄……”他在身後喊。
聊個大鬼頭,玫瑰暗暗罵,他們又不熟。
不一會兒就黑了,邱老大親自下廚煮了幾碗蕎麥麵條,擺出幾盤鹹菜。
吃過晚飯,眾人聚集在一間屋子裏商量著遷墳的事。
隨行的青衣少女倩笑道:“三位,來之前我已經跟你們過規矩,幹我們這行的講的是一個坦誠相待。你們花錢請玫瑰老板,也是想讓玫瑰老板把事情辦好。現在我們人已經在這了,你們也該把事情跟玫瑰老板解釋清楚了。什麼墳,什麼人,父母情況,一定要得清清楚楚,要是有隱瞞後果自負。”
話音一落,屋裏的氣氛變得詭異了許多,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邱老大終於支支吾吾地了起來。
原來他們家要遷的墳真的不是普通的墳。
三百年前,邱家莊叫芙蓉鎮。鎮上的馬家世代做綢緞生意,是當地的巨賈,這宅院便是馬家最達的時候修的。
馬家人丁稀少,馬家老爺膝下隻得了一個女兒。馬姐從被父親當男孩養,跟著父親做生意。她膽子很大,竟然敢獨自跟男人做買賣。那年頭芙蓉鎮的女人們還在裹腳,馬姐出頭露麵單獨跟男人做買賣的事情一傳出來,原來跟馬姐定親的人家趕緊退了訂禮。其他人家也不敢再來求親,所以馬姐一直在家養到三十歲。
女兒嫁不出去實在不像話,那時候邱家祖上是個窮秀才,家徒四壁。馬老爺看女兒的婚事實在不能再拖,便狠下心招邱家祖上入贅,將萬貫家財和自己的女兒交給了他。婚後夫妻生活倒也甜甜蜜蜜,馬家姐生了三個女兒。她將三個女兒都送到私塾讀書,這在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芙蓉鎮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十幾年後,馬家姐的大女兒邱秀雅姐與省城秋姓大戶家的公子定了親。
但就在這時,馬老爺一場大病去世了,沒幾馬姐悲痛過度也去了。兩人喪期剛過,邱家祖上便以沒有子嗣為由一口氣娶了四個妾。不遂人願,這些妾並沒有給他生出兒子,隻是又給他添了四個女兒。
數奇不遇,就在邱家祖上求子失意之時,待嫁的邱家大姐邱秀雅突然得暴疾夭亡。白人送黑人,邱家祖上悲慟萬分,在高人的指點下替愛女選了塊極佳的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