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抿嘴笑道:“飄雪公子,果然聰明。”
滄海若有所思,徐徐道:“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水夫人母子進入丹室,再也沒有出去。她們不知去向,馬老爺卻暴斃簷下。如果她們是被奸人所擄,馬老爺應拚死相護,這房中也應有搏鬥痕跡,或是呼救聲傳出。”
玫瑰撇撇嘴,道:“這有什麼難的,也許她們根本就不曾出去過!”
滄海微笑道:“若不曾出去,可去了哪裏?”
他喃喃道:“上?不能,瓦簷完好,再婦人童子,又不是武林高手,怎麼能縱高伏低?下地?嗬嗬,這地下如此堅硬,毫無痕跡。馬明陽這裏有暗道,簡直是胡八道。”
白飄雪此時已欽佩之至,連忙問道:“既非上,又非入地,且沒有暗道出入,難道她們化為了飛灰煙塵不成?”
他隻是隨口出,但玫瑰聽到“飛灰煙塵”四字時,不由得眼睛一亮,但隨即微微咬了咬唇,目光已投到那座丹爐之上。
滄海目中閃過一抹憐憫之意,歎道:“不錯。或許當真……化為了飛灰煙塵……”
白飄雪隻覺背上冷,原先的汗意終於沁了出來:“玫瑰老板……你是……是……”
玫瑰淡淡道:“飄雪公子,把兄弟們都叫進來吧,隻怕水夫人去向之謎,馬上就要解開了。哦,把馬家主事的人也叫過來,馬公子是肯定要來的。”
一時眾人來齊,丹室寬闊,十餘人在一起也不算擠。卻都麵麵相覷,不知所來何事。
玫瑰忽然道:“馬公子。”
馬明陽身子一震,應道:“玫瑰老板,有何吩咐?”
玫瑰上下打量他片刻,徐徐道:“方才聽公子你話時,底子稟弱,隻怕也要服些辰砂補補。”
馬明陽失笑道:“辰砂隻能治驚悸之症,在下服它作甚……”一語未了,突然臉色一白。
滄海看在眼裏,冷笑一聲,道:“原來馬公子通曉丹藥。”
馬明陽臉色蒼白,勉強一笑,道:“在下侍奉家叔,耳濡目染,知道一絲半點,也不敢在江湖聞名的玫瑰老板麵前擺弄啊。”
玫瑰淡淡道:“水夫人母子到底去了何方,難道馬公子也不知曉麼?”
馬明陽怫然道:“玫瑰老板,這話問得稀奇,我不是過了麼?水夫人母子若離開這裏,隻能從馬家世傳的暗道離開!我們馬家,原就是精通土石之術的匠人起家,也不是什麼官宦後代,府中有些暗道,算得上什麼稀罕?”
眾捕快精神一振,皆努力睜大眼睛,一一掃過那些書架四壁。
玫瑰看出他的用意,灑然一笑,道:“這間丹室在東院正中,左為水夫人所居,右為閑居,空無一物。正前方是一處大荷塘,方才我用足試了試,現四周土質又十分疏鬆。馬公子,你口口聲聲,馬家是土石匠人起家,祖上神技,你不精通,隻怕也略知一二。以馬公子看來,以此地的土層壤質,如果當真修有暗道,隻怕片刻間便會有塘水浸軟土層,倒灌進來,弄得東院地基也不會牢固——哪有如此糟糕的工匠,會選在這樣的地勢挖什麼暗道!”
馬明陽啞口無言,白玉般的額上,卻漸漸有冷汗浸出。
玫瑰悠悠道:“馬公子,萬言萬當,不如一默。你的話,也忒多了些。”
她掉頭向眾捕快喝道:“拿家夥來,把這丹爐的門給我撬開!”
眾人皆吃了一驚,馬明陽更是汗意隱現,結結巴巴道:“玫瑰老板!你……這是家叔生前愛物,可不能隨便破壞。”
玫瑰微笑道:“馬公子莫要擔心,單單是毀掉個爐門,可算不上什麼破壞,大不了我賠你一個便是。”
馬明陽失聲道:“這爐中煉丹仙氣,不易外泄!”
滄海搶先笑道:“煉丹人都死了,要這仙氣何用?”
馬明陽眼見兩個捕快眼疾手快,一方鐵尺,已插入爐門縫隙之中,正用力撬動。
玫瑰冷眼看他,但見他額上汗水涔涔而下,口中隻是喃喃道:“這這……”
砰!
爐門應聲洞開。
一蓬黃白色灰燼簌簌落下,無數煙塵撲麵而來,夾雜著剌鼻的礦藥味道。
叮叮。
兩聲輕響,灰燼堆中,已多了兩樣亮晶晶的東西。
玫瑰眼睛一亮,搶步上前,也顧不得灰塵汙髒裙子,俯身拾起那兩樣東西。
白飄雪站在一旁,看得分明:一樣是根金耳挖,另一樣,是童佩戴的黃金鎖片。
他腦袋裏轟地一下,失聲道:“這……這……難道……水夫人母子……”
玫瑰把那兩樣東西,無聲地遞到白飄雪的手裏。
白飄雪舉起金耳挖,隻在眼前一看,便赫然看見上麵刻著的極字體:“武”
他脫口而出:“這不正是武南供認,曾托王婆轉送水兒訂情的那根金耳挖麼!怎會在……在……”
眾人一齊失色,有膽的幾乎要暈厥過去,馬明陽麵如土色,一個字也不出來。
滄海的臉上,終於第一次動容,浮現出傷痛的神情,淡淡道:“不錯。為何家丁不見水夫人母子出門,而武南也始終等不到他們;隻因為他們,早已葬身於這丹爐的青焰之中,化為了無知無識的灰燼塵埃。”
白飄雪不忍再看,忙問道:“玫瑰老板,你……你們是如何想到……水夫人母子……”
玫瑰掃了一眼嗒然若喪的馬明陽,道:“原本我也未曾想到,畢竟丹爐焚屍,大出常人思慮之外。隻可惜,馬公子太過慌張,語句混亂,露了馬腳。他越是想將我們的視線引出丹室,編出暗道的謊言,就越是讓我心中認定,水夫人母子,定然便在這丹室之中!”
馬明陽脫口道:“我沒有!我我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