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後顧之憂,雷音仍舊輕敲鼓麵,正對奚笑儒。
突然,奚笑儒一抖手,冷月鏟竟飛了出去,此時攻擊絕非最好的時機,奚笑儒這樣的高手,當然懂得這個道理,因此他的出手,並非攻向樂神,而是襲向身後的船舷。
喀的一聲,木屑紛飛,船舷被轟飛一大塊,隨著漫天碎木一同躍起的,還有一條嬌美的身影。此人半空一個折腰,輕輕落在船頭,與對壘雙方呈丁字形方位。
不用說,來人便是姬鐵花。
她沒有船,隻憑一口閉氣功夫在水下潛行,總比船慢了許多,如果大船開動,她無論如何追趕不上的。幸好雙方這一僵持,姬鐵花便爬上了大船。她本來想要坐山觀虎鬥,不想衣服上的水滴落海,引起了奚笑儒的注意。
姬鐵花站定腳,如同一朵剛剛水洗過的蘭花般,清雅,淡香,脫俗,超凡。
雷音淡淡地道:“妖姬為何來遲?”姬鐵花一笑:“遲麼?我如何覺得尚早了些。”雷音道:“不錯,你若再過片刻上船,局勢便明朗得多。”奚笑儒道:“現在也不糊塗。刑堂與你們雷門一向水火不容,而我也與海上的倭寇有勾結,都是刑堂欲除之而後快的。這麼一來,還有什麼不明朗的?”
姬鐵花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如此看來,我還不若留在天涯島上,不來趟這混水。”
奚笑儒冷笑:“這裏已是天涯之外,還往哪裏去?”
雷音冷笑:“刑堂捕快從來都有獨來獨往,單單這一點,你們就犯了大錯,早晚會被各個擊破。”姬鐵花道:“雷門七神難道不是一樣?我隻問你,縱使小雷門能君臨江湖,那又如何?你每天還不是三頓飯,一張床?”
雷音長吸口氣:“榮譽!女人永遠不會明白榮譽對男人的重要性的。一個男人活著,就應為了榮譽而生,而戰,而死。說實話,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如果能投入雷門,當能與轟頂五雷平起平坐,生殺予奪,何等痛快。”
姬鐵花格格一笑:“可惜你們的廟太小,坐不下我這尊菩薩。”
雷音輕輕點頭:“既生雷門,何生刑堂? 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對立的!這樣活著,才有滋味,如果每人都是好好先生,一派皆大歡喜,豈非太過無趣?妖姬,亮兵器吧。”
姬鐵花沒有亮出兵器,她的兵器在不出手時,從沒有人看到過。
雷音緩緩瞟了奚笑儒一眼,一手平端著小鼓,將目光死盯在姬鐵花手上。奚笑儒則慢慢揮起了飛鏟,呼嘯之聲立時大作。
船上的形勢立時不同,姬鐵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畢竟這幾人都是江湖上非同小可的人物,現在聯手來對付她,看來要想全身而退,絕非易事。
此時奚笑儒手上一緊,飛鏟漸急,但是嘯聲卻越發小了。姬鐵花知道這是奚笑儒的獨門絕技“冷月驚雷”,真正可以做到於無聲處聽驚雷。而另一邊的雷音,手掌落下,咚咚有聲,敲的乃是一闕《將軍令》,隨著這鏗鏗鏘鏘的鼓聲,雷音與底下三人的身子也在舞動翩翩,刹那之間,姬鐵花覺得周圍的暗影突然消失在腦後,眼前竟換了一幅場景。
天地玄黃,草木低垂,遠處的軍營一片肅殺氣氛,突然,不知是誰敲起了刁鬥,吹起了號角,轅門大開處,營中如刮風般衝出無數凶猛彪悍的鐵騎,手中彎刀長戟閃著冷冷的寒光,令人膽寒。萬千鐵蹄裹著勁風迎麵踏來。
亂陣之下,絕無安全之所,姬鐵花眼前一片紛亂,然而這卻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無聲處的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