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魂不閃不避,隻是將香魂幡向上一迎,隻聽裂帛一聲,槍尖刺破幡麵,過天星大喜,心道:江湖傳說雷魂的這麵幡如何厲害,現在看來不足為信,看我將它刺成布篩子……過天星用力抽槍,但槍尖如同刺入一盆極粘稠的漿糊中一般,向回一帶,連同幡麵一齊抽回,香魂幡已將槍尖牢牢粘住。
就在過天星一怔的時候,雷魂抬腳便到,香魂幡一卷,將過天星連槍帶人都卷了去,如同蠶俑相仿。
這也僅僅是一刹那的功夫,香魂幡甫一卷合,便又展開,鐺的一聲,鐵槍落地,過天星的身子搖了幾搖,仆倒在台上,口吐白沫而亡。再看他的臉,已是黑如鍋底。
香魂幡,竟然是劇毒無比。關於它的來曆,江湖中無人知曉,當然,除了雷魂。這是他費去數年之功,去南疆捉得赤背毒蛛,令其吐絲,也不知費了多少毒蛛絲,方才織成這麵幡,這種蛛絲極毒極粘,而且伸縮自如,被刺穿劃破之後,立時便可自行補起,確是江湖中極詭異的一件兵器。便是雷魂自己,使用時也要戴上特製的肉色手套。
過天星一倒,雷魂便已麵對荊遺恨,他沒有絲毫猶豫,將毒幡向荊遺恨劈頭蓋去,荊遺恨雖然傷了意念,但腳下的感覺尚在,鼻子裏又聞到一陣腥風,知道不好,猛一個浪裏穿梭,貼著地皮射出去,避過了這一擊。
他心裏非常清楚,如果不盡快驅除所中的通心術,自己必會死在雷魂手下。此時腦子裏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直欲震憾天地,荊遺恨已有點力不從心,隻是憑著腳下的感覺,一邊閃過三幡。
此時,荊遺恨被過天星的屍體絆倒在地上,山河圖也扔在一邊,雷魂獰笑著跳上前來……便在這生死的刹那,荊遺恨突然嗅到了一股幽香,這香氣如同有形之物,由他鼻孔鑽入,走五官,通七竅,刹那間將他引入了另一個世界。
天是那麼藍,水是那般青,河畔的少女彎著腰,秀發間淌下絢麗晶亮的水珠,如同寶石般燦爛奪目……一刹時,天地一片寂靜,沒有了雷聲,沒有了陰雲,甚至連風都不起。
荊遺恨的頭腦裏已完全靜下來,他拈起掉在身邊的荷包,又深深吸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
一張紅色的鬼幡正罩向他。
雷魂已發出了他認為的最後一幡,但是他失望了,幡落下,人已不見。
荊遺恨在雷魂身後七尺處,負手而立,那幅展開二尺的山河圖就在腳下。
他如頂日月,他如踏山河。
雷魂非常清楚,通心術已完全失效,隻能靠香魂幡了。他雖清楚,卻不明白,是什麼能力使得荊遺恨能夠破去通心術。
他不明白,因為他從來都沒擁有過這種能力。
這種能力,是愛。
從雷魂出生的那時候起,就沒有人愛過他,他也沒有愛過任何人,他隻有恨。
雷魂並沒有思索多久,他的攻擊仍舊連貫,香魂幡帶起腥風,又罩了過來。
荊遺恨單手一引,山河圖已在手。
可以說,這是江湖中最為詭異的兩件兵器的對決,也許不稱絕後,但定是空前。香魂幡並不香,更合適的稱號應當是冤魂幡,山河圖雖是圖,但卻有山般的剛性與河樣的柔韌。這一戰,足以震動古今。
幡與圖,終於交接在一起,發出了一種不是人間能聽到的聲音,無可形容。山河圖如一道閃電,切進了幡麵。但仍舊像過天星的槍尖一般,被粘住,抽拔不出。
雷魂麵現獰笑,香魂幡撲麵蓋下。
但山河圖隻是展開了二尺,尚有數尺卷收著,所以他奪不下荊遺恨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