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紛紛揚揚下大的雪,未央的心裏卻比這天氣還要寒涼,輕聲道:“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嗯,在宮中照顧好自己,等我尋了合適的機會就向父皇說明此事。”見她環抱著雙臂的動作,皇甫澤脫下了狐裘給她披上便離開了。
未央沒有說話,下意識的攏了攏還有他體溫的狐裘,回過了身看著他的身影:“楚碧寧她是個好姑娘,希望你不要傷她太深,你們早晚都會在一起。”
皇甫澤的背影很明顯的一僵,想必他和她都知道,皇甫南月權衡利弊如今是不會把楚碧寧許配給他,除非有一天皇甫南月決心將皇位傳於他,那時便要再重新考慮了。
所以此時提出成親之事,皇甫南月就一定會同意迎娶未央的事。
數日後過去,皇甫澤向皇甫南月闡明了要迎娶未央一事,鬧得朝堂人盡皆知。
皇甫南月曉得定是未央向他告知了一切,尋求保護才做出此決定。
想到往後無論怎麼說,隻要她嫁給澤兒就是皇族的人,便許可了這樁婚事。
但未央姝公主的稱號被剔除,轉而成了民樂公主。
這個民樂公主相當於隻是給未央一個體麵的身份,如此這樁婚姻也才稱得上門當戶對。
*
十日後。
瓊華樓蘭京都,豔紅的梅花被寒風搖曳了一地,當然最大的喜事是一向親民的三王爺成親之事。
未央深知這樁婚姻裏,作為旁觀者楚碧寧心裏的難受。
曾經她也是這般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迎娶她人而無能為力,心裏那種鑽心的痛無所能及。
人群中的楚碧寧忽然衝了出來,攔在他的馬前:“今日是三哥哥的大婚,為表示寧兒對三哥哥的祝福,可否讓寧兒為三哥哥彈奏一曲?”
皇甫澤精致的眉眼微微擰起,於心不忍的看著她:“寧兒,別胡鬧!”
楚碧寧眼底隱忍著淚,唇邊的話語卻帶著諷刺:“怎麼?三哥哥是不想接受寧兒的祝福還是怕耽誤了你們的吉時?”
未央想到是她有愧楚碧寧,但為了大局著想,她們各取所需,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於是起身走出了花轎:“楚姑娘身為三王爺的知心好友,想彈便彈吧!”
楚碧寧是從來不曾想到她會是一個如此精心與算計的女人,即便是不願認輸,卻都已成定局:“還真是一個體貼夫君的好王妃,寧兒今日就獻醜了!”
未央並未在意她話裏的意思,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深情的眼眶裏被淚水染紅。
她的丫鬟將古箏擺放在了楚碧寧身前,那般悲愴的琴音倒當真是一點也不像送祝福,而像是在樓蘭京都的百姓宣告著他們的往事。
“你說,花落十裏亂紅鋪地,流水無情醉了回憶,後來我聽聞,春風一顧點滴青春撩撥了伏筆。
你說,菩提樹下鏡花水月,青燈古卷念了相思,後來我聽聞,經書千卷無情春秋染紅了胭脂。
你說,琵琶古箏弦外悲音,半生琉璃斷了纏癡,後來我聽聞,曲高和寡歲月流逝憔悴了青絲。”
如今未央終是明白了那句聽弦斷淚含義,也算是妾有情郎無意了。
琴音落,在場一片的寂寥。
楚碧寧眼底皆是酸楚的淚,甚至她看不清眼前那個紅色的高大身影,說出口的話哽咽至極:“三哥哥,從此往後我會忘了從前,也會忘了你,願你們白頭偕老。”
她起身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與耳邊傳來的唏噓,離開了現場。
楚碧寧不想在他眼裏那麼的狼狽,那麼的可憐,或許她仍舊還是成了個笑話……
皇甫澤第一次覺得看到她的背影是讓他心裏像被深深地剜了刀的疼:“寧兒……”
未央站在他的身旁,自是聽到了他口中的那聲呢喃,低語道:“舍不得了?這就覺得殘忍了嗎?可靠近那個皇位就應該如此的冷酷無情。”
皇甫澤收了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是開心的,卻怎樣也掩飾不了眼底的那抹憂傷:“我隻是覺得這樣對她,很殘忍。”
“如果以後她要做你的皇後,這就是她該受的,因為她會看著你為了拉攏朝堂官員,迎娶一個又一個。”
看著她們的事,未央好像看到了曾經那個傻傻的自己,如今所經曆的也算是給楚碧寧敲了警鍾,究竟什麼樣的男人才該屬於她?現在她後悔也還有選擇餘地。
皇甫澤轉眼看向走進轎內的未央,心底一片荒涼:“起轎!”
喜慶的鼓樂聲再次響起,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所有人似都覺得像個插曲,重新沉浸在了喜氣當中。
王爺府內更是熱鬧非凡,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湊了這個熱鬧,畢竟娶的是正妃。
席間,皇甫澤飲下了一杯又一杯烈酒,隻要是敬酒的官員,他依一會喝上一杯。
未央站在閣樓上吹著寒風,看著席間他的舉動,心裏格外迷茫。
記得曾經那個說要娶她的男人,要給她一個盛大婚禮的男人,卻不知此刻懷裏又相擁著誰?
若是忘記一個人,可以在一朝一夕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心痛了。還記得當初陌熔珣的那番話,如果她有他那樣的胸襟,或許就不會是悲天憫人的去責備了吧?
夜深人靜時,皇甫澤拖著疲憊的身軀,進入了房間。
一陣刺骨的冷風帶著酒氣向未央襲去,看著身子有些不穩的他,起了身去給他倒了水。
皇甫澤支撐著自己坐了下來,口幹舌燥的猛地喝了幾口她遞來的水又吐了出來。
未央擰著眉道:“你這又是何苦喝這麼多酒不怕傷身?”
皇甫澤抬眼看著眼前的人,苦笑道:“未央,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寧兒,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