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奇勝被他忽而迸出的寒意驚得一顫。這個夜王,早已把一切都看透徹,想在他身上占便宜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管家忽而從身側遞給他毛筆和紙張,他拿起快速地寫下,印下自己的指紋,遞過去給夜暮沉,道:“那我們就各取所需了。”
夜暮沉收好紙張,起身送他離府。
隨後轉身朝雙院走去,看見依舊呆在被窩裏的青煙,臉上的笑意更甚,伸手輕撫著她的側臉,低聲道:“你聽到了多少,嗯?”
青煙身子一僵,他果然還是發現了。
“我是無意聽見的。”她索性坦白,坐起來拽住他的衣袖,“我想幫忙。”
夜暮沉將她的手握緊,嗬嗬地輕笑兩聲:“愛妻替本王分憂,本王甚是安慰,但站在本王這邊可是一條不歸路。”
她心一動,宛然一笑:“從進深府開始,不就是一條不歸路嗎?”
隻是,她一定會在三年之內逃出來的!
夜暮沉不置可否,門外傳來李管家的聲音:“王爺,青煙姑娘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搬過來?青煙驚詫地看著他,他揉揉她的發絲:“都是夫妻了,難道不住在一起麼?”
青煙側過頭躲避他的手,嘲諷道:“不怕我偷你的胭脂了?”
他失笑,看向她的屁股:“還在計較那二十丈嗎?真小氣。”
她疑惑地看著他,不解他這揶揄的回應是代表什麼,那二十丈痛的時間不長,她真正在意的是胭脂,他不是很緊張的嗎,現在怎麼……
“你若喜歡,本王可以買相似的胭脂給你,那盒,確實不能動。”
他打開房門,讓李管家把東西陸陸續續地搬進來,其實不多,真正屬於她的,隻有弓箭、香料、荷包、還有那件被迫收藏的嫁衣。也就是說,夜暮沉是知道她暗自準備香料之類的東西,卻一點都沒有過問。
“今晚戌時和本王出去一趟。”他輕輕地擱下一句話,從懷中掏出一盒藥膏塞到她手中,“好好塗藥,不然今晚走不了。”
青煙疑惑地瞧著他,不明這是什麼藥,夜暮沉忽而伸手探入被子裏,撫上她的雙腿間,嚇得她猛然縮起來,耳邊聽見他促狹的笑聲,青煙臉一紅,頓時明白了這藥膏的用途!
今日是十月三十,青煙才知道他和她出去的目的,心中頓時一喜,像得到糖果的小女孩開心地笑了起來。
月國十月三十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籠節,每一年她都會去參加。
戌時,她早早就梳扮好,嗬著手在房間裏徘徊,終是迫不及待地率先打開房門,恰好看見夜暮沉手牽著小花鹿沿著石路緩緩走來。
白衣輕拂,如白蓮般聖潔,他神情淡雅,含笑地低頭看了眼已經不懼怕他了的小花鹿,然後抬頭,對上青煙呆滯的雙眸,笑容不禁加深。
“被本王迷住了?”
青煙驀然回過神來,走過去主動把小花鹿牽過來:“暮沉什麼時候喜歡上它了?”
他接觸小花鹿的次數隻有兩次,第一次在狩獵要求捉活,第二次在皇宮牽著它來救她,那麼這一次……她不禁懷疑起他出去的目的。
南都街道燈籠高掛,店鋪擠滿整條道路,路人熙熙攘攘,最多人的,莫過於有河流的地方,由花朵組成的籠子在水上漂流而去,遠看似點點星火。
以往,青煙都是直接朝河流奔去,買了花籠就趕緊把自己的願望寫上,放在水上,隻是前三年同樣的願望,又何曾實現過?
於是這一年,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街邊的小吃上。
走著走著,目光停在了一家小店上,那色澤黃白分明、厚薄均勻的桂花糕,讓她怔怔地停住了腳步。
這是飛鸞最喜歡吃的甜食。
手中的繩子動了動,她低頭,發現小花鹿催促地扯著繩子,抬頭便看見前方夜暮沉在等候,不禁加快腳步上前。
“去放花吧。”他輕笑,忽而拉過她的手,躍過人群往河邊走去。
她明明沒打算去放花的,可是……
那溫柔如春風的笑容,和手掌的溫暖,讓青煙的心不自居地微顫,心跳漸漸加速,她垂下頭努力地把這奇怪的感覺壓下去。
花香撲麵而來,百姓的喧鬧聲絡繹不絕,她抬頭,眼前的流水上蕩漾著無數個絢麗的花籠,隱約可以看見裏麵記載著人們各種願望的紙條。
“本王去買個花籠。”夜暮沉讓她在原地等候,掂著荷包便往最角落的店鋪走去,青煙立刻拉住他的衣袖,把小花鹿的繩子交到他手中。
“我去吧。”她擔心店家看見夜暮沉,被嚇得不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