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中,皆是一片的血腥味,大夫們個個緊張得冷汗直飆,專心致誌地處理著青煙身上巨大的傷口。
聽聞尚溫春抓了華祭司的侍從,被太後從嚴處置,府上的男子統統被釋放,尚溫春戴罪潛逃,然太後並無趕盡殺絕之意,隻是對她不管不顧,由她自生自滅。
眾人聽聞一陣唏噓,尚溫春能如此猖狂,自然是得到了太後的庇護,隻是這一次竟然親自處理她,其中定有什麼隱情。
“聽說是因為郡主的把柄落在其他人手中。”
“月國使者的侍從,她偏偏抓上了這個,不就是得罪月國嗎?”
“是啊,雖說我們雪國強大,但也應該和他國搞好關係。”
“……”
雪國皇宮裏,太後斜倚在矮榻上,毛皮披在肩頭更顯華貴,雙眸睨著地上跪著的男子,輕笑道:“華祭司,傷未好怎麼就想離開了?”
這男子,方才正想偷偷離開皇宮,卻被她抓了回來。
華初麵無表情,以往還帶著一星亮光,此刻已經全然熄滅,隻剩無盡的幽黑。
“太後睿智過人,統治了多年的雪國,又怎會不知微臣的意思。”聲音中帶有幾分悲愴和孤寂,獨獨沒有諂媚。
他帶傷逃離,不過是想活下去。
如果回到了月國,別說要對付皇上的敵意,還要想辦法靠近雪國,若是能逃出皇宮,躲在雪國生存,也許還有一絲報複的希望。
太後挑眉,似乎是第一次看見他,深深地打量著他的五官,良久,才開口道:“你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讓月國皇上勢必除去你?”
華初沉默半晌,道:“不信任了,自然做什麼都是錯的。”
他的平靜的語氣彷佛說的不是自己,太後看他的眼神深了幾分,忽而笑著用五指撫上他的臉頰:“哀家就喜歡你這樣的人,也能幫你活下來,隻是你這張臉……恐怕就要不得了。”
華初聽後眼眸微閃,堅定道:“容貌隻是虛浮的,沒什麼比活下來更重要。”
太後滿意地點頭,“那麼,從今以後,你便叫小初子吧。”
他心一顫,這樣的稱呼代表著什麼……
雙眸緊閉,他終是匍匐在地:“奴才謝太後娘娘!”
“去淨身吧。”
夜暮沉站在窗前,仰望是夜空,目光渙散。
雪國……
他竟來到了雪國。
四大國,他和丘國有交易,也想過和源國聯手,唯獨沒有想過雪國,不是因為青煙是姬氏的人,而是……
琴,在雪國。
他很累很困,卻無法安心地在這個國家睡著,一閉眼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往事,自己寵在手心的人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星眸轉深,他回頭看向在床上陷入昏睡的青煙,踱步到她身側,若不是她需要靜養,他恨不得立刻離開。
青煙醒來的時候,就撞上了夜暮沉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雙眸,雙唇蒼白,黑眼圈加重,眼眸帶著血絲,青煙此刻才發現,他竟是這般的憔悴!
驚得連忙坐了起來,腹部驀然一痛,她倒吸一口氣,低頭,發現被子裏麵沒有穿任何的衣服,而當時被樂才崔刺傷的傷口,已經被繃帶處理好。
“暮……”微張唇,卻發現沙啞得無法啟唇,眼前多出了一杯水,青煙迫不及待地喝下,這才看向夜暮沉,他的雙眸不再冰冷,嘴角翹起細微的弧度,隻是更顯虛弱。
“你怎麼了?”
她的手撫摸著他的臉蛋,心痛不已。
夜暮沉按住她的手背,闔上了雙眸,輕聲道:“本王困了。”
“為何不睡?”她蹙眉,伸出另一隻手揉按著他眼睛四周。
“因為沒了你這個暖爐。”他眼中閃過戲虐,青煙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然而他已鬆開她的手取過掛在一旁的鬥篷,“走吧,回國。”
青煙一怔,總覺得他比她更迫不及待地離開。
想詢問華初的消息,卻擔憂夜暮沉生氣,多次張嘴隻好閉上,最後還是打算告訴她樂才崔的事情,當手探入懷中,臉色大驚。
夜暮沉回頭看向突然頓步的她,挑眉不語。
“不見了。”她驚慌地轉身跑向客棧,手腕一緊,被夜暮沉拉住。
“是這個?”他這才抽出一封信,臉上卻不歡喜。
青煙鬆了一口氣,低嗔:“怎麼不告訴我。”
下巴一痛,他修長的食指緊緊捏住她,眸光陰暗,“你就不怕本王回國?”
她沒有向他解釋,難道就這麼篤定他會救她嗎?當時若是晚一步,她就徹底消失在世上了,此刻想來,依舊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