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按道理這是皇帝親自下的這樣一個詔書,這樣一個指示,關鍵還是在宰相的身上,所以李林甫他要不死,這杜甫就很難抬頭,當時的宰相有兩個人,一個是李林甫,一個是陳希烈,陳希烈雖然這個時候已經跟李林甫不對付了,但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他基本上還是聽李林甫的,他是排在李林甫後邊的,關於這個問題,就是沒有直接的材料說明,是李林甫把他給弄掉的,像上次,我們就可以說,因為史料裏麵直接就記載,一個都沒錄取,但這次的情況不一樣,這次沒有直接證據,我們就可以又做一個合理的推測,就幹嗎宰相這次不錄取他?那我們就在想,他上次不是說了嗎“野無遺賢”嘛,可巧了,杜甫就是當時那個“野無遺賢”裏麵那“一賢”,這時候怎麼又有“遺賢”了呢,如果把杜甫錄取了,李林甫就等於扇自己的嘴巴,所以,如果要把這事,徹底做絕一點,那這次還是不錄取,但是不錄取,這是皇上親自打的招呼,也說不過去,那就來個什麼呢?來個備案,我又不是說不用你,但我現在也不是利利索索的用你,就把你先放著,先放一放,別急,杜甫是很著急的,可是對李林甫來講,這可能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政治問題,他得跟上一次的那個決定,可能得保持一致,這就是我們隻能根據史料做這樣一個推測。
還有,就是唐玄宗可能對這個事也不是特別地重視,換句話說,不就是獻了個三大禮賦嗎,不就是在他祭奠活動的時候,獻上這三篇文章歌功頌德嗎,說不定落得下場也就跟李白一樣,做一個以詩文陪皇上娛樂的角色,他畢竟不是選拔有關國家重大軍事、政治方麵的這種人才,所以可能唐玄宗把這事交給有關部門去辦理,交給宰相去辦理,至於怎麼辦,辦什麼結果,那對唐玄宗來講可能並不重要,杜甫肯定是很難過的,可這不是我們要說的,我們要說的是誰幫他的忙?我剛才特別說的是張?的大哥去取的那個什麼什麼寶符之類的東西,就是說他獻這三大禮賦時機非常重要,活動已經舉辦完了,過了一年以後你寫這個有什麼用呢?活動還沒舉辦呢,你就寫這個也沒用,就是活動舉辦的時候,祭奠活動舉行的過程當中,獻了三大禮賦,這就是拍馬拍的剛剛好,這需要有知情者通風報信,我們有理由相信,結合前麵那首詩,他很感謝張?,認為在張?的吹噓之下,他才能夠如何如何,那麼,可能就是張?給他通風報信的,給他提供的這個重要信息。
那麼,我們說,後來有很多人就說,杜甫給這些權貴都寫過詩,都寫過信,像什麼李林甫、陳希烈、楊國忠,他覺得這個詩人好像沒有自己的政治原則,可是你知道杜甫跟李林甫的女婿關係特別好,李林甫這女婿姓杜,叫杜位,他們兩個是什麼呢?同宗同族的兄弟,所以他有時候過年的時候,大年三十晚上就會在杜位他們家度過,但是後來李林甫死了以後,朝廷認為這個楊國忠說李林甫裏通外國,皇上就把李林甫的家都給抄了,把李林甫生前的官爵全部都奪了,然後把他的墳也給刨了,掘了,給他換了一口小點的棺材,用一般老百姓的葬禮把他安葬了,杜位就倒黴了,就被貶了,那麼,杜甫一直在這個過程當中,杜位當時煊赫的時候,他跟杜位有交往,杜位後來被貶了,他跟杜位之間也有交往,所以這個問題很複雜,你不能說他跟這些權貴有關係,拍馬屁,他沒辦法,他要生活,他要在仕途上發展,當時宰相就是李林甫,你不拍他你拍誰呀,當時宰相就是楊國忠,你不拍他你拍誰,至於說他在權貴當中的交往,是不是全部都是功利性的目的,那也不一定,像杜位的交往,那有同宗同族的兄弟這樣一個成分,同時還有一個情感成分在裏麵,所以,我說杜甫他的偉大在什麼地方?杜甫的偉大並不在於他不跟小人打交道,不跟奸佞的人打交道,關鍵在於他在這個黑暗的世道裏麵,跟這些奸佞的小人打交道的過程當中,本人並不沉淪。
我們經常說出汙泥而不染,他是入汙泥而不染,你別老說出汙泥,你出來了當然就不染了,可是你是入汙泥而不染,他越是跟這個黑暗的現實接近,越是了解這個黑暗的現實,他就越來越堅定自己光明的理想,這是反過來的,他不是說越接觸黑暗的現實,越跟這幫小人打交道,越跟這幫壞人打交道,他越變越壞,恰恰相反,他越跟他打交道越認為自己應該堅持自己光明的理想,所以他深入黑暗現實越深,頭腦就越清醒,頭腦越清醒對於現實人生的抨擊就越激烈,再換句話說,就是他知世而不世故,這是杜甫的一個特點。
畫外音:杜甫在長安的這些年,仕途上沒有什麼收獲,可是在生活上卻度日如年,為了求官的方便,他曾經把家搬到了長安,可求官的一再失敗,讓他又無法再長安久住下去,天寶十四載,四十四歲的杜甫拖家帶口,搬到了距離長安城二百四十裏的奉先,也就是今天陝西省的蒲城縣,在這裏安頓下來之後,杜甫再次踏上了求官之路,此時,杜甫的命運似乎出現了轉機,因為朝廷任命他擔任河西尉,大概相當於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這麼一個職務,這是一個從九品的職位,是唐代品級最低的官職,生活窘迫,迫不及待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的杜甫,會欣然接受這個小官嗎?他在求官這條路上還要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