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直升機隆隆飛來,依稀還能聽到腳下傳來警笛的聲音——
“嗚啦~嗚啦~”
像極了遭到遺棄的雛鳥不幸啼鳴。
他就這樣抬著頭,望著外,無聲的咒罵著令他不幸的一切。某個高高在上的神靈,或者是所謂的蓋亞意識?無所謂了。
他就這樣抬頭望著,望著那道燦爛星河,無聲的大笑,無聲的抽泣。
那本該隻存在精神世界的狂態,甚至令他剛毅端正的五官都微微扭曲。
怎樣的殘酷!才會讓早已末路的人兒,瀕臨瘋魔!
當向往正義的孩子,被惡淹沒。指望得到公正的男人,再一次受到了嘲笑。
他本可被惡同化,成為同樣虛偽的、做著同樣肮髒事情的“人”,師夷長技以製夷。
他本該在大勢壓迫下,彎下脊梁,拿上買命錢,點頭哈腰屈膝滾蛋。
他不願,不想,最終選擇了別的方式,來宣泄,來報複,來讓自己不至於崩潰!
哀莫大於心死,他需要去發泄!
他要用最直接、最殘酷、最慘烈、比惡還惡的方法、叫聞者心驚,呐喊著早就不存在的公理!
一門之仇,百倍償還!孺子之逝,老幼不留!
在瘋子的世界裏,有錯殺、沒放過!已經站在大勢的對立麵,哪裏還有什麼該不該、對不對?
“我有罪,但不後悔,亦無愧。”
警笛聲漸漸清晰,幾十輛警車陸續到來,圍滿了中央大廈,引起路人一陣陣驚呼,台台攝影設備在黑夜裏暴起一片片燦光。
微微偏頭,淩歧看到遠處幾架警用直升機懸在半空,齊齊從底部探出冰冷猙獰的重型機槍。
啞然失語,淩歧笑道:
“這是做什麼呢,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呐。”
“百無一用、負心忘義的...讀書人。”
“嗬,要我死,容易的很,花生米都是浪費。”
“想活捉?公開審判?明正典刑?彰顯威嚴?”
“別做夢了!”
罷,他抬起了右腳,果斷朝前踏出一步,沒有半分猶豫。
幾乎就在下一秒,一張大網從而降,也不知哪裏來的,終是慢了他一步。
“活著,是為了期待精彩和暢快。如果失去了那樣的資格,不若讓毀滅降臨。殺盡仇寇,遺臭萬年,倒也痛快。”
“可是,真想,再活一次呢啊~”
風聲呼呼入耳,視野漸漸模糊,氣壓撲麵,地麵飛快接近,淩歧最後想著,不後悔,不愧疚,隻遺憾。
瞬息,絕了念頭。
轟!!!
劇烈的爆炸聲傳開,這夜注定不會平靜,s市中央大廈樓底暴起大片火光,這是淩歧第一次使用自製的烈性火藥,也是最後一次。
那宛如彗星撞擊地球的燦爛,是多麼美麗,可惜,他永遠都看不到了。
幾後,市某蕭條的馬路上,一張報紙隨風卷來,落在路的中央。
隻見版首是一幅巨大的灰色頭像,印著一個樣貌方正的斯文男人,看著像是律師、或者教授之類的文化工作者,很是正派。
可是巨大的標題,已經揭露了這人人麵獸心的本質,光鮮外表下醜惡的真實麵目。
《省s市特大投毒案犯拘捕自盡,無情法網再次顯威》...
一輛貨車呼嘯而來,直接將報紙碾在胎下,又把它帶的飛起。
緩緩飄落時,首頁男子頭像、那張頗為正氣的臉上,諷刺似的印上了一道道灰痕。
偏又是這些讓報紙褶皺的痕跡,讓男子原本英挺的五官,顯得如此詭異,猶若獰笑——
究竟是誰在諷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