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開始下了。山路兩旁的樹木,凋零的枯枝被雪壓的彎折下來,仿佛在低頭注視著雪中的三個人,也許,隻有目睹了一切發生的它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周璵抬頭看了看四周嶙峋的怪石和岩縫中頑強生長出來的樹木,又低頭看了看麵前損毀的車輛,想到了譚教授和關教授,不禁在心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人的生命,不論你活著的時如何叱吒,怎樣崢嶸,但終將歸於塵土。即便活著時你的一顰一笑可以牽動千萬人的心,但離去的那一刻,注定隻有你自己能夠感受到脫離肉體的震撼,不論是痛苦還是快慰,隻有你自己能夠知道。生者,唯有離別之苦。自始皇帝以來,帝王將相無不向往著長生之道。但“生”真的就比“死”幸福麼?自從人類有了思想,任何人也不曾知道死後會是什麼樣子。正是這樣的未知,才使得人們的心中埋下了恐懼的種子,而且隨著歲月穿梭,這枚種子萌芽、生長,仿佛蔓延在壁壘周圍的藤蔓一樣,隻要死後世界的大門一天不打開,這茂密的恐懼之藤就不會給人們絲毫的喘息之機,誓在人們的心裏烙印下對死亡的敬畏。前幾日還在一起忘年歡笑的朋友,現在是不是已經化作這漫天飛雪中的一粒冰晶,任狂風卷急,任大地擁抱?周璵仰起頭,雪花飄落在他的臉上,那一絲無重量的冷,將他的思緒從死亡的彼岸牽引回血雨腥風的現實。
兩位教授的離去,都那麼突兀,沒有半點征兆。而死亡的方式又都如此離奇,甚至無法解釋。吳隊長似乎對年輕警員的彙報非常滿意,一邊點著頭一邊稱讚著他敏銳地觀察能力和對於事件的分析。但這些讚許終究不能揭開這次離奇車禍的真實麵紗,隻能將一個又一個疑點拋給生者。
周璵彎下腰,在雪地中抓了一把泥土,用力的攥了一下,又放到鼻子旁邊深深的吸了口氣聞了一下。皺了皺眉,又搖了搖頭,撒手扔下了那把已經攥成泥團的土。接著又走到損毀車輛的前方,注視著山壁,呆呆的看著。吳隊長一直背對著他,和年輕的警員說著什麼,似乎沒看見他的這個舉動,這時才交代完接下來的工作,轉身看見周璵滿手是泥,目不轉睛的盯著山壁,不解的問道。
“幹嘛呢?有什麼發現?”
“沒什麼,隻是想記住這裏土壤的味道,也許教授的靈魂會依附在上麵也說不定。”周璵若有所思的回答。
“我知道,你一直對於靈魂啊,神怪啊什麼的有一定的研究,但人死不能複生,我看你還是節哀吧。”吳隊長拍了拍周璵的後背說“這裏的事情就讓他們處理吧,我們還要不要去關教授家?”
“今天算了吧。我想我還是一個人靜靜吧。”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對於周璵來說真的是太突然了,短短半天的時間接連收到自己忘年交好友辭世的消息,而自己又目睹了這樣一個慘烈的車禍現場。雖然死人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可怖的東西,但畢竟是近一段時間一起工作的人。心仿佛被碾壓過一樣,實在不想再去另一處會讓自己心痛的現場了。
“好吧,那我把你送回家去。”吳隊長也明白周璵此時的心情,不好再強求這個剛剛失去了兩個好友的人再跟著自己去遭受一次打擊。
“不用了,你把我送到市區後,我自己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周璵看著吳隊長,搖了搖頭說。
“不成!兩個死者都在最近和你有很深的接觸,他們兩個相繼死亡,我認為你現在的處境也非常危險。”吳隊長斬釘截鐵的說。
“你懷疑我?”周璵聽吳隊長這麼說抬眼看著他問。
“沒有,沒有,我不是說過了麼,我已經做過調查,不會是你。我隻是在為你的安全著想。”吳隊長忙擺了擺手說“現在整個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全部疑點都沒有解開,我擔心還會有人威脅到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