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對於韓風,還是頗有結交之意。畢竟無論大唐是否存在,能有韓風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朋友——而不是敵人,怎麼看都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本來幾口美酒下肚,作為待客之禮,表演一段劍舞,順便泄一下大唐覆滅的悲憤鬱悶之情,卻不料千年未曾親手舞劍,竟突然進入了狀態。修為連續得到突破不,還莫名其妙的跟韓風一家打了一場糊塗架。若不是生死關頭,福至心靈的突然使出了“渡厄心劍”,這位避世千年的倒黴皇帝此時已經成了“神寶刀”的刀下亡魂——還是死無全屍的那種!
這場架打得突然,結束得也令人摸不著頭腦。明明對方還有兩件法寶未曾動攻勢,明明那“神寶刀”隻要繼續進攻,以自己再也不出“渡厄心劍”的狀況,定然必死無疑。可就在這勝券在握、全麵占優的局麵下,韓風卻突然召回了所有法寶,還笑吟吟邀請自己回座接著喝酒。
難道現在的人,喝酒的時候一定都要先打一架的麼?什麼時候,喝酒的習俗居然變成了這樣?
饒是李儇資聰穎、悟性極高,但畢竟在地底沉睡千年,對現實世界的了解,可謂一無所知。有此猜疑,倒也正常。
以韓風法寶的進攻實力來看,完全不需要偷襲,也能將自己擊殺,就更不用一直未曾出手的韓風本人了。雖然還不能確定韓風的修為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但李儇卻敢肯定,自己絕非其敵。
哪怕就算是將皇家秘笈中至高無上的“渡厄心劍”練至大成,在韓風手上也走不上幾個回合!
這雖是推測,卻也是直覺,更是李儇堅定不移確信的事實。
種種情況都表明,韓風重邀自己喝酒,絕對沒有惡意。否則早就痛下殺手,又何必多此一舉?更何況韓風已經言明,對皇家曆代秘傳卻無人練成的“渡厄心劍”知之甚深……真的假的?這怎麼可能!
不過李儇還是相信韓風根本就沒有騙自己的必要。不管是真正練成“渡厄心劍”的期待,還是重新遊曆人間,伺機再建大唐的誘惑,李儇都必須直接麵對韓風,才能解開千年以來的謎團!
隻是剛才靈氣透支太大,現在才有喘息之機,驚魂未定,狼狽不堪,甚至連衝上靜室地麵都難以為繼,又如何還能回到韓風麵前?
固然還可以手腳並用,慢慢爬上地麵,但真要那樣做了,皇家顏麵何存?
李儇劍眉緊蹙,俊臉緊繃,沉吟不語,暗自糾結。瘋哥自是清楚對方狀況,也不多,一點精純靈力瞬息而至,沒入這倒黴帝體內,登時溢滿李儇全身經絡。轉眼之間,非但令其疲乏盡去,恢複如初,甚至本已極度衰弱的本命元神,得了韓風靈力之助,重又變得強健活潑,較之平時還要壯大幾分!
李儇心知韓風善意,也不矯情,施展瞬移,眨眼便已回到案幾之前,麵色平靜,穩穩跪坐,仿佛剛才並未經曆過生死大劫一般。心境之好,連韓風都不禁暗中讚歎,更堅定了要將其忽悠……呃,要讓其找到正確的人生目標!
…………
“李兄,請!”韓風心疼美酒,在攝魂戒內翻翻撿撿,找出兩隻高腳杯,放在兩人麵前。酒液傾注,映出李儇驚訝麵容:
“琉璃樽?此物極為稀少,”李儇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生死大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起頭便是這琉璃樽,也稱夜光杯。韓兄以此物相待,李儇深銘五內!”
實際上,即便唐時琉璃不多,但身為皇帝,這種世間稀有之物在皇宮裏還是司空見慣。李儇這樣,也不過抬高韓風身份罷了。
畢竟那“渡厄心劍”的秘法還在對方手裏,就算偶爾昧著良心點假話,也是情有可原。
韓風聞言大喜,隻覺這李儇便是一生知己,連普通一隻玻璃杯都能糊弄,比柳帥那死紈絝可愛多了!
隻可惜李儇要是隨自己入世,必然會知道這玻璃製品究竟價值如何,亂加忽悠,可不是本閻君的嚴謹作風!
“李兄,此物名為玻璃杯,唐時稱作琉璃盞。現為乃世間常見之物,低廉之極。即便是尋常百姓家,也多有用度。”
到此處,瘋哥似乎也覺得古言今用,的確拗口,為了能更直白的與這現實白交流,不得不拐了個彎,和藹笑道:
“非但這器物如此,即便是古代——比如大唐——話語,也盡以白話相詢。李兄若想入世,便定要去除這滿口的之乎者也。不然,俗世之中,怕是難以溝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