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辭尖酸刻薄,令因納泰爾城的城主大人的麵容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不過自打小開始的貴族訓練反射般瞬間又使他恢複了尋常姿態,速度之快,幾乎沒有人察覺。這位婦孺皆知的斂財高手出乎意外的長著一張大眾臉孔,隻是間或閃現的狡黠眼神,方才顯現其非同一般。
因為是祭祀帝國曆史上有名的賢皇的活動,為了彰顯祖先的名聲,同時也出於鞏固帝權的目的,曆任帝國皇帝都不遺餘力地支持這項活動,每一次都會派遣寵臣前來觀禮。皇帝陛下都如此重視,那各朝中重臣、封疆大吏、貴胄富豪也不能落後不是,無論遠近親疏,但凡是能抽出空的,都會前來走一遭。到後來卻發現,這因納泰爾城雖然地處貧瘠之地,但非是一無是處,由於其把守咽喉要道,不論是通往西邊的矮人城邦還是北麵的冰凍高原均十分便捷。矮人族的稀有礦石、金屬製品,冰凍高原的野獸毛皮、特有藥草,都是市場上炙手可熱的暢銷貨,於是商賈旅人越發紛至遝來,生生將原本荒涼的邊城要塞造就成了荒野中繁華都市。當然此時在貴賓室內居坐的,都是前來參與複國祭活動的各地天潢顯貴,非是名動一方的領導人物,至少也是某大型勢力的代表。出於盡地主之誼的義務,城主早已經將來賓的身份地位熟記於心,此刻發難的原來是帝國南方領的代表。猶如水與油無法相容,在貴族圈子裏,南方與北方的成員之間亦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由來已久。南方貴族鄙視北方貴族的野蠻粗俗,反之北方貴族亦固執的認為南方的貴族缺乏血性和勇氣。出於貴族的顏麵,自然不會公然動粗,但是隨時貶低嘲諷確是避免不了的。
貶低我們北方武士的武勇,很好,我也拿出你們南方一直稱頌的幽雅大度,不與你斤斤計較。城主好象沒當回事,解釋道:“這位領主大人有所不知,這五名騎士所用器具皆是禁魔重鎧騎士部隊的裝備沒錯,可是所乘戰馬並非原配坐騎。”
那位南方的領主見沒有激起意想中的義憤,繼續咄咄逼人:“城主大人這不是推脫之言嘛,明明是手下實力不濟,卻借口畜生無能,豈非是強詞奪理。”
這時旁邊有人插話道:“以在下看來,城主大人所言非虛。禁魔重鎧騎士乃是北地強兵,肩擔保家衛國的重任。這裏雖然是帝國領地,但是敵對勢力的探子也不會沒有,城主大人又怎會輕易暴露這王牌部隊的真正實力。況且,這場比武大會便是由大人主辦的,如果冒然派遣這種精銳上場,縱然獲勝了,也會落得個與民爭利的風評,何苦來哉。”
挑釁的南方領主見有人為對手幫腔,且又說得在情在理,冷哼一聲,走開了。
“多謝閣下援手。”城主轉身相謝,這才看清楚仗義助言之人的顏麵。此人身材並不是十分魁梧,卻顯得短小精悍,散發著好似如同火山一樣隨時爆發的氣勢,穿著全套武士服,身處於一眾華服麗裝包裹下的貴胄之中顯得有點不合群。城主認得,在初次會麵時互相介紹過,這位武士掛職帝國禁衛軍統領,此時作為皇帝陛下的武將代表出席複國祭活動。不過他還有一個身份更加令城主驚訝,原來他還是帝國著名的武鬥世家,斯壯姆嘉德家族三聖之一,武聖的親傳弟子。
因納泰爾城是帝國西北的軍事要塞城市,轄下兵精馬壯,更兼有禁魔重鎧騎士這種帝國數一數二的精銳,可是仍舊不是這塊地域的第一武裝力量。過因納泰爾城更往西北方向而行,在冰凍高原與矮人城邦的火焰熔岩山脈夾角處,隱居著一個家族性的村落,這就是威震帝國的斯壯姆嘉德家族。提起這個以武鬥出名的家族,天下武人莫不心懷崇敬。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說法,“天下武勇,泰半出於其家”,就是形容這個家族的影響力之大。斯壯姆嘉德家族的興起於七百年前帝國謀逆之亂,曾經因輔佐聖皇艾德弗卡茨平亂立下不世之功,由此聲名遠播。平亂之後,斯壯姆嘉德家族便隱居於現在的居住地,醉心於武學的修研。據有心人士統計,該家族數百年來教育培養的武者不計其數,連同本家及其散落於帝國各地的旁係,名下弟子倒真是占了帝國全境武者的過半有餘,而且這些露麵於公眾前的還不是拔尖的最強者,傳說常年駐流本家的研修成員,在任何地方都是頂尖的武者。斯壯姆嘉德家族當代家主,猶在青年時,就憑掌中長劍技驚四方,風頭之勁,無人能夠有勇氣向之挑戰,被尊為“劍聖”;二弟兼通天下武學,赤手、武器無一不能,無一不精,獲號“武聖”;三弟長於徒手技能,以一雙肉掌盡挑天下英豪,敬謂“拳聖”。一門三聖,弟子遍布朝野,帝國內無匹敵者。作為帝國顛峰強者之一的親傳弟子身份,因納泰爾城主對這位武士印象極為深刻。
隻見這位勁裝武士言道:“城主大人何必妄自菲薄,禁魔重鎧騎士向來是帝國的強兵,怎會如此不堪,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傳聞,禁魔重鎧騎士的坐騎都是踏雪獸,產自冰凍高原的馬形魔獸,踏冰雪如履平地,越河川似過小溪,固然勝不了場內的那頭巨型野獸,也斷斷沒有懼怕的道理。”
知音啊,城主突然激動不已:“是啊,您才是明白人呐,實際上是些貴族子弟想教訓那夥冒險者,所以才設計了這個局,還借走了我五套禁魔重鎧騎士的全副裝備,但是踏雪獸卻不是他們能夠駕禦的,隻好換了五匹普通的良駒。本來也差不離多少,誰想到對方居然能夠禦使一頭熊作為坐騎,真是棋差一招啊!”
武士言道:“可莫要小看那群冒險者,城主您看隊伍中,騎士用於近戰,法師負責遠攻,牧師擅長回複及輔助,盜賊精通偷襲和陷阱,這是一支十分全麵的冒險隊伍啊,就算是沒有那隻熊,如果是團隊戰也不是那麼容易擊敗的。不過提起那頭熊,倒真是出乎我的意外,聽說矮人城邦就擁有那樣一支部隊,由全副武裝的矮人戰士與熊類坐騎相互配合的熊騎士,攻擊手段隻有兩種,矮人戰士的戰錘和熊的掌擊,雖然簡單,但是上下交攻,卻是不易抵擋、躲避的,而且熊隻的掌擊還會隨機造成對手的暈眩,是以被矮人自誇為陸軍之王。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原以為還是矮人族的自我吹噓,今天看來,還是他們過於謙虛了,單是巨熊的掌擊,哪裏是僅僅造成暈眩,隻怕是場中那種全副披掛的戰馬也會筋斷骨折,難怪它們會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