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傍依的小山丘隻能算是一個土包,猛衝幾步就登上山頂,可是此刻四人卻連踏前異步的氣力都提不起來,仿佛那山顛突然變成了撐天之柱一般。在山的頂部,一大團漆黑如墨的黑霧遮蔽了天空,即便此時早已是旭日東升多時,可是在這黑霧的籠罩下,四人感覺自己猶如被壓在了無底深淵一般,似乎永遠都看不到光明那般心生絕望。這團遮天蔽日的黑暗來得好不蹊蹺,事先全無征兆,仿佛就是那麼一刹那,突如其來地就罩在了冒險者的頭頂上。但最感到奇怪的卻是奧迪那瑞,因為他的精神力早就在看到黑霧的瞬間便已經展開,而且已經延伸到了黑霧之中,然而在他的感知裏,那一片妖物似的黑暗領域中卻根本沒有任何物質或者能量的存在,分明就是一個逼真的幻象罷了。

可是,若自己看到的這一切真的是幻象,那麼,那股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氣息又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感知特別敏感的關係,奧迪那瑞和斯爾承受的壓迫力更沉重一些,法師老於世故,喜怒不見顏色,但是小盜賊卻不堪重負嘶聲大吼起來,

“是誰在暗中搗鬼,快出來!要是惹得小爺我火起,非拆了你一身骨頭不可!”

小盜賊一張嘴,其他團隊成員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這個頑劣的家夥從來不懂得審時度勢,對方還未現身,單單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已經令人幾近窒息,若是真正動起手來,很可能三下兩下就把自己這個團全滅了。

不過斯爾的嘴巴多快啊,還沒等到同伴製止就已經把豪言放出去了,這回真正是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剩下三人各自暗暗戒備,不過都打定了但凡發現一點征兆就先行逃亡的方針策略。

“出來,馬上就出來,哎,老夫的身子骨可是經受不住你們小年輕的折騰,要是被拆爛了就怕拚不回去嘍。別急啊,我這就來了,唉,這路還真是不好走……”

斯爾聽得對方的語氣得意一笑,對著同伴做了個鬼臉,似乎在說“看吧,我就知道那家夥會服軟,我們都已經身經百戰,還能怕一個連麵都不敢的家夥麼”。

奧迪那瑞就躲在小盜賊的身後,見狀不禁苦笑連連,斯爾這家夥太容易得意忘形了,對方語句謙卑,可語氣氣定神閑,哪裏有半點討饒的意思,分明是在逗自己一行人玩兒。不過拖後的三人也再未阻止小盜賊口出狂言,若是能讓斯爾成為吸引對方注意力的標靶,己方說不定能以出其不意的攻擊扭轉頹勢。

斯爾可不知道同伴們心裏的小算盤,他還沉浸在壓服對方的快樂之間,因為感覺心情舒暢,所以他決定將這份快樂的時效延長。

“出來就出來,幹嘛還要將天空都染黑了,顯得自己很了不起麼,還不快點收起來。小爺我喜歡曬太陽。”斯爾還不確定那團黑霧是否真的和那個貌似謙恭的家夥有關係,不過這並不能阻止他繼續發飆。

“馬上,馬上。我這不是就想給你們傳遞個信息麼,我可並沒有惡意,犯不著讓你們如臨大敵般的對待。我算是怕了你們了,一個晚上就在整個營地裏把陷阱埋了個遍,讓老夫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了,要是不小心被折騰得灰頭土臉,還不被我那些老朋友嘲笑得顏麵盡失……哦,對了,它們都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其中一個還是被你們親手送走的,不過就算是這樣,老夫也不能丟這個臉啊。”

對方似乎是個話簍,嘮嘮叨叨說個不停。但是奧迪那瑞卻從中發現多處危險的跡象,當對方談及陷阱的時候,法師分明看到了戈萊斯臉上顯現非常不自然的神情,顯然是被拆穿了自己的暗中布置而產生了尷尬,不過連落腳之地都找不到,有沒有那麼誇張啊?但是半精靈的神情顯然就是證實對方說話的正確性,這就讓法師著實震驚了一陣。一來是因為戈萊斯和斯爾的努力,一夜之間就能將營地所有區域都布設了陷阱,而且還是令對手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這是何等巨大的工作量,這兩個家夥居然通宵未眠趕工完成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戈萊斯就不提了,斯爾卻是個頑劣的小子,哪怕是對於其最熱衷的魔法技藝,一聽到需要勤學苦練便時不時開溜,到了血脈能力覺醒之後更是純粹開始依賴身體的本能施法,再也不願意聽從奧迪那瑞的教導了,否則的話以其強大的龍脈天賦之力,十有八九就能獲得魔法界最高的殊榮,大魔導士頭銜,這種苦力活,他能持之以恒整整一夜?要知道營地裏布設的陷阱都是特殊“加料”的,單單以德魯依法術和魔法掩飾陷阱的存在就是龐大的工程,怎麼看都是兩個人能夠完成的工作量,難怪一清早就見到兩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生物在營地裏亂晃呢。再者,對方又是如何發覺這隱蔽的危險的呢?即便具有對同伴具有了充分的認識,奧迪那瑞也就發覺了幾道似有若無的能量反應,從而意識到陷阱的存在,可就是這樣距離半精靈和小盜賊的工作量還差得遠著呢。要知道完全吸收了赤火龍王血脈力量的法師,對於其精神感知能力還是具有相當的自傲,可他還是未能發覺戈萊斯和斯爾的全部布置,但對手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步,而且還是在他最自豪的能力上,這卻叫奧迪那瑞情何以堪。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麼,除非對方同樣是擅長陷阱技能的盜賊,要不怎麼說盜賊最大的敵人就是他們的同行呢,善於布置陷阱,也同樣善於搜尋和破壞陷阱,若非執行任務而不得不通力合作的情形下,盜賊係職業者總是習慣和他們的同行保持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