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們闖關東來東北那時候,那正是三年困難時期的第二年。因為不堪饑荒才來了東北。東北比關裏家要好,起碼還可以有飯吃。那年趕上鎮上公社下各個村屯招收大隊會計,爺爺在關裏家的時候上學時學習就很好,如果不是因為饑餓,也不會闖到東北來。大隊張貼了告示,於是爺爺就報了名。幾天以後,爺爺被上麵的人帶到鎮上公社去學習了。過後的幾天,所有鎮上的村屯會計考核基本結束了。評出了三甲,一等紅本,二等三等藍本。爺爺拿了一個紅本回來了。這讓這一家人著實高興。可是後來進行的幹部選拔中,爺爺本可以留在鎮公社做會計,無奈一個外來人來到這,沒有門子。所以名額被第三等的本地人拿去了,聽後來奶奶講那個人論頭腦和算盤本領都不如爺爺。可是人家在鎮公社有親戚,咱們是外來人,受人排擠啊。不過即使這樣,爺爺也分到在村裏大隊做了會計。那時候是生產隊,吃的是大鍋飯。趕上那一年,正是浮誇風嚴重的年代。一年產值比如說1萬斤,但報上來的卻說城3萬斤、5萬斤,浮誇嚴重。這一舉動,導致很多人吃不上飯,糧食都被上繳交稅了。農民手裏根本沒什麼糧食了。聽後來奶奶講,很多糧食都在地裏爛了、糟蹋了,農民一點也得不到。
過了一年,稍微好一點了。那時候,村裏有三個生產隊。爺爺是二隊的會計,兼任著三隊的生產隊長。自家的生活比以前要好一點。在那時候,生產隊裏的趣聞奇聞很多,後來都成了那個年代的老一輩飯後喝茶閑聊的話柄。在爺爺身上就發生了一件奇事。那年年底生產隊分紅,爺爺是大隊會計,所以當天早早就去了鎮上公社領紅,拿回來發紅。推著生產隊的小車,奔著大路就去了鎮上。因為年底了鎮上公社非常忙,很多村上會計都來領紅。那時候沒有先來後到直說,都是按照村的編號排次進行領。爺爺所在的花崗村排名最後幾位的,所以一直等快到了天黑,爺爺才把村裏的生產隊錢領到,此時已經天黑了。公社的一位社員認識爺爺,讓爺爺過了明天再走。因為那時候已經天黑了,外麵的風嗚嗚的刮著,東北冬天的天氣冷啊。有人言:“臘七臘八凍掉下巴。”這是真實的,那時候東北就是那麼冷。爺爺把整整兩麻袋的錢和票放到小車上,告別了那個社員,因為年底了,家家都要置備年貨,老百姓都等著錢用。爺爺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就直接連夜往回趕。那時候的錢,真的是可以用一個字形容“實”。那時候最大麵額票的才10元,也叫“大團結”。爺爺為了早點趕到村上,於是就選擇了從小道回家。推著小車順著溝子冬那條路就快速往回走。外麵黑漆漆的,風呼呼的吹啊。爺爺冒著寒冷,沒停下就這麼走啊走。好在都是白雪,路基本上可以看得到,但是風刮的雪積在路上,根本沒道眼。就這麼推著走啊。終於穿過了溝子東,順著沒有道眼的路來到了東下坎,那邊早先是一片墳場,找不上的亂葬崗。前幾年實行生產隊,這片墳場都被縣公社下來的人,給推成了平地,這兩年被各村生產大隊種上了糧食。爺爺知道這塊地不幹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角度,那時候都已經快半夜了。由於天氣寒冷,爺爺長時間在外麵趕路,體力嚴重損耗,爺爺又沒顧得上吃飯,所以越走越慢。就要穿過那塊地的時候,突然眼前朦朧了一下。爺爺發現自己怎麼到了村東口了,眼前正是自己村子啊。不會是自己眼花了吧,爺爺心想。爺爺停下揉了揉眼睛,還是一樣。村裏麵燈火輝煌的,隱約可以看到幾個人在街上走。爺爺心涼了一下,心想:“這下壞了,不會碰到啥髒東西了吧,該怎麼辦?”
爺爺停下靜了靜,想著到底是該不該往前走呢。左右一番思量,於是推著小車準備調頭回去。就在這時,發展回去的路已經不見,眼前是都是白雪啊。隻有風吹動的是不變的。“哎!”爺爺歎了一口氣,再次調動按原路繼續走下去。於是,什麼都不去想,就一直往前走。可以走了一段路就發展,自己好像還是在原地打轉,根本沒動。眼前還是村東頭,而自己還是在原來的位置,怎麼回事呢?爺爺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可以是想了想,我年輕力壯的,火氣正旺,怎麼會碰到這樣的東西呢。爺爺第一次心裏沒有了譜,這樣下去自己會被困在這裏凍死的。爺爺蹲下來從棉襖裏掏出一支煙卷,風大用火柴點了好幾次都點不著。又反複試了幾次都點不著。爺爺氣的把煙卷從嘴裏抽出,直接就扔了。大罵:“cn個m的,都死了還造活人的什麼孽啊。”剛剛罵完,爺爺站起來朝著一邊解了一個小手。隻見還一直是村東頭的景象,突然升起一陣白霧,慢慢的在風中消散了。爺爺驚了一身冷汗,好在沒事了。於是,繼續推著小車往前走。終於眼前,來到了村東頭,這次村的裏麵一點光亮都沒有。爺爺這次心裏才落定了。慢慢的進了村,往家走。到了家,因為擔心爺爺奶奶還沒有睡,給爺爺熱了飯,準備了熱水。爺爺吃了飯,洗了洗凍紅的雙手雙腳。將路上的事,跟奶奶講了。奶奶聽到後立刻驚了一身汗。爺爺又趕緊把兩麻袋的錢和票打開看了看。在打開的一瞬間,爺爺頓時傻在了那裏。這裏麵那還是人民幣和各種票子。都成了一遝遝的冥幣。奶奶看到爺爺驚呆的表情,不知道怎麼了,走過來問爺爺:“當家的,你咋了這是。”爺爺緩了一下,為了不讓奶奶擔心。於是強忍著說了句:“沒事,你睡覺吧。”奶奶就沒在過問,上炕睡覺了。爺爺把麻袋口紮好,蹲坐在外屋,拿出煙卷點著了,一根根的抽著,不說話,眼睛沒有了神色。後半夜一直沒睡,也不敢現在把這件事驚動另個屋的太爺爺和太奶奶。就這樣一盒煙都抽了,坐到了天亮。奶奶早上起來發現爺爺在外屋裏蹲坐著,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知道他一宿沒睡。可是又不敢直接問他,奶奶是知道爺爺的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