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雪山,一座座雪峰雄奇而壯麗,直插雲天。
細腰蜂如一個細腰美女,款款而立,她是群峰中最纖秀的,也是最險峻的。
細腰之上,雲蒸霞蔚,浮雲繚繞。這樣的險峰,就連猿猴也很難攀爬,更勿說人了。
可是那裏偏偏就有人。
白雪皚皚,這是一個瓊妝玉砌的琉璃世界,除了白色還是白色,讓人幾乎懷疑這天地間沒有其他的顏色。
如果不細看,很難發現,那株白梅之下的青石兩旁,端坐著兩個人。
那是兩個老婆婆,皆是白袍銀發,冰肌玉骨。
銀發梳成簡單的雲髻,用白玉簪子簪住,看上去聖潔而美麗。
左首的婆婆一臉溝壑遍布的皺紋,似乎是承載了太多人世間的悲涼,又似乎是歲月的痕跡刻的太深了,反而有些不真實。
她拈起黑子,在棋盤中路落下,一雙盛滿憂思的深紫色眼眸望向對麵的婆婆,“聖師,兮兮的傷恢複的如何?”
右首被稱為聖師的老婆婆輕輕一笑,滿臉細密的皺紋便在白皙的臉上暈開,她拈起白子,落下,道,“傷口已經愈合,已無大礙。冰旋,既如此掛念,為何不親自去看她?難道還怕她看穿你這張老臉不成?”
她略顯蒼老的聲音深沉而讓人心中莫名安穩。
冰旋婆婆左手不自覺撫上額頭,摸索著那一條條皺紋,輕聲道:“十年未見,她畢竟大了,不是七八歲的小女娃了。”
冰旋婆婆的聲音很是清雅,聽上去和她滿臉的皺紋有那麼一點不和諧。
“就因為她大了,有些能承受的也該承受了,你又何必執著的隱瞞呢?”
“還是再等等吧!”冰旋婆婆眸光微黯,躊躇著落下一子。
山風回旋,滿樹的白梅飄落,瑩白如落雪,灑滿了兩人的肩頭。
空山寂寂,隻聽見落子聲如鬆子落地。
聖師婆婆拈起白子,抬起,良久卻沒有落下,她悠然歎息,綿長而深沉,“我終是輸了,真是天意呀!”
冰旋婆婆紫眸閃亮,如同日光映照在紫琉璃上,璀璨極了。
“聖師,既然如此,那賭約——”
“放心!我會兌現的,本來兮兮就是聖女的不二人選,隻是我不忍心而已,既然你如此堅持,我又何樂而不為呢,隻是可惜了兮兮了。”
“她會快活的,隻要做了聖女,遠離情擾。”
“冰旋,這麼多年了,你為何還不曾看透。”
“聖師,你要我如何看透,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兮兮早已喪命了。如今,那個小子又在滿草原的找她,你說我如何能看透,我不能讓兮兮再重走我的覆轍。”
聖師微微搖頭,道,“情之一字,又是如何能躲開的,冰旋,你躲了這麼多年,是否忘記了他?”
冰旋眸光一黯,玉手輕拂肩上落花,紅唇微抿,沉默不語,如同山間風化的岩石。
是夜。
星空,如同倒懸的海,那樣深沉的幽藍。
明月升上中天,幽冷的清光灑向雪山,灑向清澈幽寂的聖水湖。
月光下的聖女湖閃亮若一方明鏡,又像美女的盈盈眼波。在幽冷的夜裏,蕩漾著迷蒙的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