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凝立在花叢中,微風徐來,揚起了她的長發,遮住了她的雙目,迷亂了她的心緒。想著來到南朝後的一幕一幕,心好似被絞住了一般難受。
既然他是冷月,那麼他也是知道自己便是雪山聖女的。
葉從蓉既是他的人,那麼他應該從她那裏探知了自己此次來南朝的目的。
那麼從一開始,他都是在故意接近她了,從清明節雨中偶遇,到禦花苑偶然相逢,再到書房的輕薄,都是他精心設計的吧。想到自己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棋子,兮兮心中有些義憤難平。
她不相信秦珣這個書呆子竟然變得這般心機深沉,小時候常常怪他呆,如今看來,還是呆些好。
暮色降臨,風起了。
兮兮就這樣凝立在院內,所有的往事都沉澱到心底深處,她什麼也不想,隻是默默看著夕陽,一動也不動。
院門口傳來一陣紛遝的腳步聲,有太監尖細的聲音大聲通傳:“皇上駕到。”
早有太監宮女迎了上去,呼啦啦跪了一地。
可是兮兮卻毫不理睬,仍是怔怔站在那裏。
韓珣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身明黃色龍袍,更襯得他俊美無暇。他一眼便看到立在花叢中的兮兮,身畔的繁花愈發襯得她人如白蓮般飄逸絕美。而她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夕陽,那張美的令人心顫的臉上是那樣平靜,平靜的好似深海的水,沒有一絲波瀾,卻也讓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院子裏的花木被渾然一體的輝煌籠罩著,她的身影融在了那片輝煌的光裏,美的如此遙遠,美的令人心碎。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眾太監宮女暗暗心驚,她們明白這個女子即將成為皇上的妃子,因為畢竟不是任何人能隨隨便便住到這裏來的。可是這位新娘娘好似不知皇宮裏的規矩,見了皇上竟然不下跪,膽子也太大了。
可是令他們驚異的是,皇上竟然根本就沒有發怒,隻是擺了擺手,輕聲令他們退了下去。
韓珣一步步緩緩踱到兮兮身畔,輕聲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兮兮回首,目光觸及到韓珣的臉,這張臉在斜陽映照下,煥發著令人窒息的俊美,一時之間,令兮兮有炫目的感覺。
兮兮望著他,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這是誰?是兒時的夥伴秦書呆,還是陰狠的月神幫幫主冷月,抑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原以為他純粹一如秋風,卻不想他是這般深沉似海,那顆心竟然好似沉在深淵裏,令人望不到,猜不透。
她就那樣看著他,沒有反應,沒有說話,眼眸好似清澈的流水,黛眉好似默默遠山。夕陽為她如白玉般的臉塗了一層暈紅的胭脂,如同初綻的鮮花,奪人心魄。
韓珣一雙墨黑如寶石般的眼眸閃爍著耀眼的光輝,他深深凝視著兮兮,唇邊扯開一抹醉人的笑意,道:“瞧你都要被曬成蘿卜幹了,還不回殿去!”
韓珣聲音裏竟隱隱透出寵溺的語氣,令兮兮一震。
瞧你都要被曬成蘿卜幹了,這話如此熟悉,從遙遠的記憶裏脫軌而出,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快要記不起來了,那時她經常在田埂上遊玩,他也是這麼說她的。
她本來是恨他的,可是他竟說了這樣的話。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她看透了他的偽裝?
不像!否則他不會依然這麼淡定地站在自己麵前,兮兮決定裝下去。
兮兮微笑道:“方才留戀著已逝的夕陽,竟沒有留意到皇上駕到,真是罪過,奴婢見過皇上!”
兮兮說罷,作勢要施禮。
韓珣前走一步,扶住兮兮,微微笑道,“免禮了,朕不怪罪你,今日你可是立了大功,朕要好好獎賞你!”
朕!
他終於做了九五至尊的皇上了,何其意氣風發呀。
兮兮隨著韓珣來到殿內,韓珣對身畔太監道:“把朕給姑娘的獎賞呈上來。”
太監出去通傳,即刻,便有太監捧著托盤,送進來一些珠寶,衣物。
韓珣微笑著對兮兮道:“雖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俗物,但是真還是收下吧,瞧你身上的衣衫都髒了。”兮兮身上的衫裙還是今日早上穿的,方才為了擒住太後,和侍衛們一番爭鬥,難免沾染了一些髒塵。
兮兮隻是淡淡笑道:“謝過皇上,可是兮兮不想要什麼獎賞,兮兮有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