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冷哼了聲,傲然道:“我是誰?我可是全廢土最大的酒——”
話到一半,他眼神一暗,竟然哭了起來。
“我是誰?哈哈”
“我是誰?哈哈哈……”
張三忽然又狂笑起來,披頭散發,自言自語。
施幕燃嚇了一跳,這男人又哭又笑的莫不是個瘋子?
“當當當當當當。”
屋子裏的機械鍾敲了六下,張三聞聲色變,突然一腳踹到幕燃身上。
施幕燃已經有些醉意,他和張三並肩靠牆而坐,對這一腳全然沒有絲毫防備——
他身體一下子被踹飛出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才停了下來,吃了一嘴灰。
張三怒吼道:“滾滾滾滾滾…快給老子滾出去,這裏不再歡迎你了。”
“你……”
施幕燃握緊拳頭,怒氣叢生。
這個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又哭又笑的,果真是個瘋子。
自己如若不是還欠了他幾壇酒錢……
他孤零零住在荒郊野外,也怪可憐的。
想到此處,他隻能不跟張三一般見識,扭頭就走。
出了破木屋,他往南邊一看,不遠處赫然是一個鎮子。
原來張三就住在桃花小鎮旁邊。
想來他這脾氣,也不會有村民願意與他來往,怕不是被轟出村了。
施幕燃前腳剛走,小破屋上空便停下一輛反重力機車。
“砰——”
下來兩個男子,一腳踹開了房門。
有一副塌鼻子的男人凶神惡煞道:“死癟三,還不還錢?”
張三躺在酒壇子中間,看也不看來人一眼。
塌鼻子一腳踹在他臉上,罵道:“媽的,給老子裝死!”
張三揉了揉腦袋,他好像喝醉了,想還手卻頭暈腦漲的,腳都站不穩。
酒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想醉時不論自己喝多少都無濟於事,想清醒時卻總是沾之即醉。
“呼啦!”
塌鼻子端起酒壇朝他腦袋砸去。
“給老子裝死,繼續裝!”
酒壇炸裂,酒灑了他一臉。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自己釀的酒還是一如繼往的好喝。
破碎的瓷片裏映著一個披頭散發,蓬頭垢麵的中年人。
酒還是好酒,但是他已不再年輕,眼角的皺紋順著側臉蔓延到嘴角。
英年早衰,他的眼睛裏一片死灰。
他在所有認識的人眼裏就是常年被綠海拍打的黑曜石,又臭又硬。
“啪!”
塌鼻子抓起他的衣領,狠狠給了一耳光。
他嘴唇和鼻子已經出血,但卻並不感覺疼痛。
身體上的痛又算的上什麼呢?
另一人卻是長得虎背熊腰,他看著牆上的照片嗡聲嗡氣道:“強哥,沒想到這癟三年輕時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
強哥冷笑道:“大虎,你太小瞧他了。他年輕時可是風光的很…
“我呸!“
隻見大虎一口濃痰卻是直直吐在了擦地發亮的相框上。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
“啪啪啪啪啪…”
這卻不是耳光聲,是滿酒窖的壇子爆裂開來的聲音。
原本爛泥般躺在地上的張三,一眨眼的功夫卻是如同鬼魅般來到大虎身後,磅薄內力激蕩而出——
速度快到形成一連串肉眼可見的軌跡殘影,仿佛幽冥鬼界飄行的魑魅魍魎,悄無聲息卻又快如閃電。
直叫人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他的眼神不再渾濁絕望,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原來的他……
“咚!”
大虎的屍體砸在牆上,本就搖搖欲墜的木屋終於徹底坍塌。
廣陌廢土,從此再沒有他的容身之所。
“哇…”
張三吐了一大口血,再次跌倒在地。
他身有舊疾,早已不能運功,今日卻破例兩次,他已是強弩之末。
強哥心有餘悸地望了望大虎的屍體,底氣不足道:“姓張的,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你殺了我也沒用,你是知道楚家的手段的。”
他不知不覺改變了對張三的稱呼。
張三癡癡地望著相框裏幸福快樂的全家福。
左邊靦腆笑著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小紅,右邊天真可愛的男孩是他兒子大寶。
都是他最愛的人。
可是小紅卻帶著大寶嫁給了他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