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的房間，臥室從來不用亮燈，隻有琥珀色的壁燈或者緋紅色的床頭燈。
他們很了解客人，客人也都很喜歡，喜歡這種曖昧朦朧的光。
顏色很美，很誘惑。
夜已深，霧起，月輝寂寞地灑進臥室。
季秀這才注意到臨窗的位置，有白布蓋著個東西，桌子大小。
布是上好的絲綢，映射著如雪的月光，晃了他的眼。
他一把掀起了白絲綢，觸手光滑柔軟，如同情人的肌膚。
季秀眯起了眼睛。
怎麼形容那一瞬間的絢麗輝煌？
成千上萬顆水晶一起迎光閃爍，仿佛彩色石榴籽般一粒粒鑲嵌在一架鋼琴上。
一架水晶鋼琴，就連它的踏板上都綴滿了水晶。
透明，絢麗，華美，珍貴。
你甚至可以看到內部的琴槌與琴弦。
它安安靜靜佇立在月輝下，仿佛世間最動人出塵的仙子，最清理脫俗的情人。
季秀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他呼吸驟然停滯，眼睛如同被膠水粘在上麵，再挪不開。
“吱——”
很小很細微的聲音，開門的聲音。
季秀眼神一滯，如同夜貓般鑽入了床底。
沒有聽見腳步聲，但他聞到了，有人進了套房。
漸漸，大廳裏有人低語，似乎有兩個人在說話。
接著便有物品東倒西歪的聲音，似乎在翻找著什麼。
季秀心裏苦笑，來者怕不是跟自己的目的一樣。
腳步聲傳來，很輕，他們已經找到臥室。
臥室門開了，季秀隻能看到兩雙腳，輕盈有力，他已知道來人身負武功。
兩人似乎呆滯一會，想必也是被水晶鋼琴所驚豔。
尖細的聲音忽然想起，就如響尾蛇的嘶嘶聲，讓人不寒而栗。
“黑，你說那東西到底會藏在哪？”
叫做“黑”的道：“老板交代過，教會那些蠢貨肯定不知道內情，東西定然還在這裏，安然無恙。”
黑緊接著道：“白，我看這鋼琴名貴至極，東西肯定藏在琴腹之中！”
白陰測測一笑，道：“不錯，我看也是藏在這裏邊！”
黑道：“此等寶物，命中注定屬於我們兄弟二人！”
白道：“我們是為了找那文件！”
黑道：“對，老板也不會多說什麼！”
白顫聲道：“劈開之後，一人一半！”
黑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道：“不錯，此間事了，你我二人再不用為他賣命，自當遠走高飛，逍遙快活！”
季秀聽見二人所言，似乎想瓜分鋼琴上鑲嵌的水晶。
不隻是這件鋼琴，世界上很多東西，落在不同人的眼裏，都可能會成為迥然不同的事物。
這兩人正是為楚家做事的“黑白無常”。
黑無常抽出了腰上的毒舌軟劍，提氣便砍了下去。
他忽然感覺背後脖頸一涼。
“誰？”
他隻來得及說出這一個字，刀尖已從他的喉結刺出。
他喉嚨“咕咕”作響，眼神一個勁往側瞥，腦袋也想轉過去，他想看誰殺了他，卻再也轉不過去。
白無常扁細的眼睛此刻瞪得滾圓，他不相信世上竟會有這麼快的刀，他甚至忘記了拔劍。
他身子顫抖著，手也顫抖著。
“你……究竟……是……誰？”
季秀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隻是為了“救”這台鋼琴，並不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