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李歆什麼也沒,直接起身走進房間,不一時,就見她手裏拿著一串佛珠走了出來。
“沒錯!就是這一串!”李長淵一把將佛珠拿在手裏,嘴裏喃喃道:“這串佛珠乃是由當年雲海寺的住持觀海大師親自開光的,且這串佛珠原本就是大師常年帶在身上的,乃是由上百年的黃花梨木製成,一共有一百零八顆。
“每一顆佛珠上都采用了極其精妙的微雕手法,鐫刻上了一十八羅漢,並一句《南無法華經》之中的無上真言。又因著是觀海大師常年帶在身上的,長年累月下來已經積累了無上的佛力。
“可以,這串佛珠上的每一顆珠子價值都無可估量,就更別是這一整串了。所以這佛珠絕對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串來,也無人可以仿冒。”
到這裏李長淵的表情也很是動容,“當年若非因著我李家與觀雲大師有舊,而觀海大師又是觀雲大師的師兄,且觀海大師又是慈悲為懷之人,這串佛珠又哪裏求得來?”
確認了佛珠的真假,李長淵在看著李歆的目光就已經變了,是那種真正的親近,而非之前還帶著些許懷疑試探的那種。
他當即就對著李歆喚了聲:“姑姑。”
又轉頭來很是自然地喚薑容道:“妹。”
饒是薑容一向遇事淡定,這會兒也被這一連串的變故給驚住了。誰能想到阿娘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曲折的身世呢?更沒想到李長淵這廝如今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自己的表哥。
先前她心裏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總覺得事情不會成真,自家隻是桃花村裏的一家的獵戶啊,怎麼會和李長淵這種一看就出身不凡的人扯上關係呢?
然而現在李長淵連“姑姑”都喊了出來,他總不會認錯的吧?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道:“李大哥,你確定你真的沒弄錯?別到時候搞個烏龍事件出來,那可就不好了。”
李長淵屈指就敲了她一下,“就是我弄錯了,這串佛珠可錯不了。”
於是薑容又將目光投向了李歆,“阿娘,我怎麼從來都沒看到你將這串佛珠拿出來過啊?”
不是她懷疑自家阿娘,而是古代這種光憑借著一個物件就認親的事情著實有點不靠譜。萬一這串佛珠並不是阿娘的,而是她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呢?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可能。
事先問清楚了總好過以後又鬧出事兒來,不然最後受傷害的還不是阿娘?
所以薑容一直都很冷靜,並沒有給這出認親的戲碼衝昏了頭腦。
這時李歆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了,她也明白女兒的顧慮,因此就將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
薑容這才知道,自家阿娘的身世竟然是這般的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甚至還牽連出了當初爹爹薑奕與她之間的那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原來,李歆自有記憶起便是生活在深山的尼姑庵——靜思庵裏,因著觀雲大師先前的囑咐,庵裏的住持早就被李家人叮囑過,在李歆長大年滿十六歲之前,切不可將她的身世告知給她。
不然也就違背了“少沾染世俗紅塵”這一條了。
因著有了李氏一族尊貴的嫡出姑娘的到來,原本破敗快要辦不下去的靜思庵又重新被修繕一新,並且有了李氏一族源源不絕的供應,庵裏的尼姑們日子一下子好過了起來。
李歆一直長到了十二歲上都是過的那種清淨卻並不貧窮、悠閑而不失樂趣的日子,甚至庵裏還有那很有學問的尼姑專門教導她們讀書識字。
然而有不測風雲,某一日,原本平靜安樂的尼姑庵裏來了一群不之客——山賊。
更確切地,是一夥落草為寇的士兵。還是一夥打了敗仗的逃兵。
是時鮮卑人來犯,大祁朝淬不及防之下被連破五城,當時已賦閑在家的鎮北大將軍李榮齋臨危受命,協其長子李定遠戍守雍州,將猖狂的鮮卑人狠狠打了回去,奪回了那五城。
隻是城中被屠殺的百姓以及慘重的損失卻是無法追回了。因此當時人都對鮮卑人恨得咬牙切齒,尤以雍州邊境的百姓們為甚。
而打了敗仗的鮮卑人被李大將軍率領的大軍追得如喪家之犬,多數已被射殺,少數人逃了回去。然而卻還有一部分躲過了大軍的追擊,逃入了深山密林之中。
燒殺強搶、奸淫擄掠,這就是那夥逃兵衝進了靜思庵後所做的事情。
靜思庵裏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尼姑女流,誰能擋得住那些強悍凶惡的鮮卑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