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就將六皇子私下采礦的事情挑出來並不利於他的計劃,隻是未免事情和上一世有所偏差,導致被困在那裏的師父無法逃出來,蕭玨還是決定這樣做了。
他重生回來的意義便在於師父一家,增強實力爭權奪利隻是為了實現這一終極目標而做下的鋪墊罷了。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要以師父等人為重。不然,他做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高官厚祿?聲名權勢?這些他上一世都有了,還有什麼可追求的?
甚至如果他想,便將世人所傳的他有不臣之心這一流言坐實了又如何?隻是他不想罷了。
重生回來接受了這一身份事實之後,他心中所設立下的目標就一直很清楚明白。他無懼無憂,隻為他的姑娘,傾盡所有。
青州青王府書房。
青王蕭琮穿著一身素白,寬袍廣袖,三千墨絲被一根青玉簪子束縛著,垂下了幾縷散落在肩頭,更襯得他眉眼淡漠,麵若雪玉。
他淡淡地坐在那裏,眼神悠遠清平,有如那畫上的九重宮之中的仙人。似乎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裏。
然而此刻垂跪在下麵的傅昀,心裏卻是如墜九幽寒潭,連氣都不敢喘一口。
並非是怕這一口氣呼出來驚擾到了麵前的這位玉仙人,而是生怕打破了書房中死一般的寂靜。
傅昀的身體在微微顫,即使他努力控製著,還是忍不住泄露了出來。
他心裏在不斷後悔著,為何沒有早一點將自己給了結了,免得到了主子這裏死前還要遭受一番非人的折磨。
但轉而他心裏又覺得悲哀起來,因為他如果真的那樣做的話,他死了倒好,卻是連累了家人。到時候他們被抓來代他受過,那他死了在地下也不安寧。
在傅昀一陣心慌意亂胡思亂想中,書房裏死一般的寂靜終於被打破了。
隻聽得上坐在輪椅上的蕭琮終於開口了,語氣清清淡淡的,出來的話卻無端叫人膽寒。
“傅昀,我將礦場交給你負責是信任你,結果你卻辜負了我的信任。礦場暴露、礦工逃走,這兩樣,你萬死難辭其咎。所幸你還有點腦子,將尾巴打掃的很幹淨,沒有讓人查到我身上來。
“但這也隻是表麵上的功夫罷了,私底下誰知道別人會怎麼想?
“礦場在我的封地青州,這事兒,我最終少不了一個‘失察’之罪。”
到這裏,蕭琮的語氣陡然沉了幾分,“我好不容易將自己從皇位爭奪的漩渦之中摘出來,這件事一,傳到父皇以及我那幾位好兄弟的耳中,你猜猜,他們會如何想我?”
傅昀額頭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冒,心裏既怕又恨,當然,他恨的自然不是麵前的蕭琮,而是那個趁亂拿走了陣牌的礦工!若是叫他知道是誰,非要將他抽筋扒皮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才行!
隻是他大概是沒有那個機會了……現在他自個兒命都不保。
屋子裏又陷入了死寂,傅昀腦袋重重地磕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一下比一下重,恨不能直接磕死自己的架勢。他當然不是在博取同情,而是——
“主子,屬下對不起您哇!您要將的千刀萬剮的絕不會有一句怨言,隻是的求您,千萬看在的對您忠心耿耿這麼多年的份兒上,繞過的一家吧。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啊,主子您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的下輩子做牛做馬還來報答您,求求您了……”
看著麵前磕頭痛哭哀求的屬下,蕭琮眼波無瀾,似乎隻是在看著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似的。
本來對於犯下如此大錯的屬下,是沒有必要留著了。就是他的家人,也不能再給他們翻身報仇的機會。
不過……蕭琮想到那個成功從礦場逃離的礦工,眉頭難得的皺了下,他薄唇輕啟道:“傅昀,哪個要你去死了?”
“啊?”傅昀的哭聲一下子頓住了,他猛地抬頭向麵前之人看去,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著恁的狼狽。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主,主子,您是——”不要屬下的命了?
後麵的話他沒出來,因為這結果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他還真怕自己是幻聽了。
誰想蕭琮竟是聽懂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輕輕頷道:“唔,暫時不要了。現在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你這顆腦袋就暫時寄存在你的脖子上。若是再將事情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