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我,這塊祖母綠玻璃種正應了那幾句詩——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瓏透彩光。脫胎玉質獨一品,時遇諸君高潔緣。”
念完了詩,馮一清喟歎一聲,搖搖頭,似讚歎,似感慨,似為難。
讚歎的自然是翡翠之美,感慨的也是翡翠之美,還有一層幸運在裏頭。可不是幸運麼,若沒有這份幸運,他哪裏能夠得見如此極品翡翠?
而為難的緣故,也正是出於此。這兩塊翡翠都好得無法形容,可叫他如何評價高低?
馮一清緩步踱至石台邊,屈指輕輕敲擊在綠翠之上,霎時間,一股清越之音傳出,可見其翠體音質清脆,頗符合玉質金聲的傳統法。
旁邊有人不由出聲道:“玉聲貴清越,玉色愛純粹。這塊帝王綠翡翠確是名副其實。”
馮一清又看向旁邊的紫翡,他欲伸手敲擊上去,卻又生怕對其稍有傷害,這般地靈物,若是在他手下磕碰了一點兒,那可就是大罪過了。
最終他歎了聲道:“登昆侖兮食玉英,與地兮同壽,與日月兮同光……紫翡麒麟,非凡間物啊!”
聽這語氣,馮大師是認為紫翡比綠翠更勝一籌了?
李遵不由急了,就要出聲,下一句就聽馮一清道:“不過它既已現於人前,也就無所謂什麼凡物不凡物的了,總還是要有人欣賞的。”
眾人被他得迷糊了,“那馮大師,您這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啊?兩塊翡翠,孰優孰劣,您倒是給個準話啊?”
馮一清“哈哈”一笑,模擬兩可道:“都好都好,兩塊翡翠都是集地日月之千萬年精華凝就的寶貝靈物,若是非要分個高下來,豈非褻瀆神靈麼?”
“那您這意思是,平了?”
馮一清摸著下巴處蓄上的一綹胡須,眉眼帶笑,卻是不再什麼了。
不過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李遵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裏。
馮大師完了,就輪到嚴大師了。
這會兒嚴邵也回過神來了,除了眼中隱含淚意外,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麼來。他性格嚴正直板,有什麼什麼,因此也不吊眾人的胃口,直接道:
“兩塊翡翠都是少見的極品,單就價值而言,無法哪個更勝一籌。這個東西的價格浮動本就很大,若是遇著了喜歡的,帝王綠壓過紫麒麟或是紫麒麟壓過帝王綠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認為,這一輪比試,以平局為好。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淺見,還要看在場的諸位是個什麼意思。”
這一結果,出乎眾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若讓他們來評判,怕是也無法出個眉眼高低來。
那如此一來,這一場賭戰,勝出的就是李澈了?
三輪比試,李澈兩平一勝,可不就是他勝了麼?
有那靈醒知機的,立馬就湊到李澈身邊連聲向他恭賀道喜起來。
“哎呀,果然是虎父無犬子,英雄出少年哪!李公子這一手賭技,當真是出神入化,神乎其技也。贏得這一場賭戰,也是實至名歸!恭喜恭喜呀!從此就該稱呼李公子為李老板啦!”
“是啊是啊,李老板,大喜呀!不知你今日解出來的這幾塊翡翠,可有意願出手?您放心,價格方麵,我王某人絕對不會虧待您的,您盡管開價!”
“王老板,你這話可不地道了啊,這幾塊翡翠可都是稀世真品,李老板又不缺那倆銀子,自個兒留著還來不及呢,哪裏會舍得出手?這可都是能當做傳家之寶一代代傳下去的,你就莫要在這裏癡心妄想了!”
“我怎麼就癡心妄想啦?李老板,您——”
這人話到一半,就被平地裏響起的一聲大喝給硬生生打斷了。
“我不服!”
眾人看去,不是李遵那廝又是哪個?
有人不屑地撇撇嘴,你不服又如何?這事實都在這兒擺著呢!你還想怎麼鬧不成?
李遵大步來至嚴老馮老二人麵前,高聲道:“二位前輩,不是我故意鬧騰,而是我們賭戰之前就已經好了,賭戰的輸贏,是以三輪比試中開出的翡翠價值高低來論斷!”
兩人點頭,馮一清道:“是這麼的呀,我和老嚴的眼睛還沒瞎呢,對於那幾塊翡翠的價值,我們雖然無法給你一個完全精確的數字,但大體來還是差不離的,怎麼,李啊,你還有什麼意見?”
越到後麵,馮一清的臉上雖還笑著,那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些許不悅。
這個李遵是怎麼回事?難道還質疑他和老嚴處事不公不成?
真是豈有此理!
李遵顯然也察覺到了,忙搖頭否認道:“沒意見沒意見,隻是——”
馮一清瞪了他一眼,喝道:“隻是什麼?一個大男人話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有事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