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著下了兩日,開始有人家饑寒交迫,過不下去了。
本來該是歡歡喜喜的臘八,城中卻一片慘淡,國公府和雍王府以及其他的一些大戶人家,都使人在城中施了粥,臘八粥,讓那些貧苦百姓好歹能沾點節日的喜氣。
薑容也暗暗使人接濟。
然而一日後,有的人家房屋開始承受不住,被積雪給壓垮了。
這樣冷的,沒了遮身的屋子,可叫人怎麼活?
城中情況一下子變得嚴重起來,大雪終於釀成了雪災。
早在老夫人流露出擔憂之色時,薑容就在防備著這一的到來,也不斷想著法子,如何能夠幫助這滿城的人度過災難。
永嘉縣幾乎是最靠北的縣城,所以氣候最冷,其他的地方雖然也受了雪災,但情況絕對沒有這裏嚴峻。
朝廷收到雍州幾個郡縣的急報,聖上特令太子押解大量糧食趕赴雍州,以解雍州之急。
雍王府以及鎮國公府開始聯合城內其他的大戶人家施粥賑災,並向周邊縣城大量收購糧食物資。
然而這種時候,人家自顧不暇,哪裏有多的糧食能夠出售?
就是有,那價格也高得離譜。平日裏一鬥米不過十文錢,這會兒卻是賣到了一百文,甚至更高,足足漲了十倍!
這樣貴的米,誰能吃得起?
而且長期施粥不是辦法,容易養成災民們不勞而獲的想法,成為“幸民”,隻等著朝廷的救濟,而不想著尋找出路。
永嘉縣裏,若非有李長淵和薑容這兩位大商在後頭壓著,物價指不定漲成什麼樣兒了。
今年的災好像特別多啊,一波接著一波,先是青州的水災,後是益州的海嘯,再現在又是雍州的雪災,不知道接下來又是何處要遭災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玉匣被移走的緣故?使得被困住的龍脈得了自由,因此報複來了?
若不然,災哪裏有這樣頻繁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無益,關鍵是先得將眼前的災禍度過去才是。
薑容外出了一趟,親自了解了一些情況,再加上這一陣子不斷的思考,她對於賑災已經有了些想法。
回來後她將自己想到的法子都盡皆賦予筆端,一條條寫下來,然後讓月芳將李長淵給請了過來。
“怎麼?這會兒才想起我來了?”李長淵自己找位子坐了下來,一點也沒有客氣地拿起盤子裏的鮮果咬了起來。
也隻有在這位表妹這裏,才能時時刻刻吃到新鮮水靈的果子了。
薑容將自己寫好的賑災計劃書遞過去給他。
“什麼東西?”他拿起來一看,越看神色越鄭重。
“買雪、賣粥、建園?”李長淵嘴裏不禁念了出來,等不及慢慢看完,就道:“阿容,具體怎麼想的,你直接給我吧。”
薑容就知道他不耐煩,所以也就沒有浪費筆墨寫得太詳細,隻是列出了大綱。
這會兒他問起,她就一一給他解釋起來。
“第一條,買雪,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李長淵摸了摸她的額頭,“阿容,你不會是燒了吧?這如今生了雪災,全雍州都快被雪給埋了,你還要買?買來做什麼?哪兒有人買雪的?”
薑容不緊不慢道:“買來自然是有用處的,我就問你一句,生如此大災,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
“……穩定人心?”李長淵有些不確定道,他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對啊,穩定民心。我買雪的目的,就是為了穩住百姓們,不讓他們喪失希望。
“你人們看到外頭那些雪,會想到什麼?”
“寒冷,饑餓,死亡,總之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了,那如果有人向他們買雪呢?買那些地上屋頂上隨處可見隨處可拿的雪呢?他們會怎麼想?”
“那麼雪就成了白花花的銀子,可以買到吃的,買到棉衣,買到柴禾,買到一切可以是他們得到溫飽的東西。”
李長淵眼睛亮了起來,此刻他已經完全領會到了薑容的意思。
“隻是還有幾個問題,誰出錢來買?那些老百姓會相信有人買雪嗎?買那麼多雪又往哪裏堆?”
薑容道:“出麵的人,除了雍王府以及咱們鎮國公府之外,誰還能挑起大梁?不過出錢的人麼——”
她看著李長淵,“除了你這個大財神,還有誰呀?”
李長淵嚇了一跳,“喂,丫頭,你這是坑我呢!我,我幹嘛要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啊!我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光我,你自己怎麼不出?”
“嘖嘖,表哥,我你長得一副風光霽月、風流倜儻的模樣,怎麼總也找不到媳婦兒,原來是因為太摳門了啊。”薑容搖頭歎息,嘴角的笑卻是毫無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