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她的時候我才十五歲,但是到如今認識,已經有十年了。
有沒有數過人生有幾個十年?假設活到八十歲,一共才有八個十年。這十年中間我常常想起她來,其實我是不應該想起她來的,我應該對她有怨恨,但是我偏偏恨不起來。
我常常想起她來,最初認識的她的時候,她的聽話懂事,還有那雙清靈的眼睛,最多的時候我想的還是最後她看我時,一直冰冷的眼神,每次想起她來我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個人說變就變了。
近來報紙上、新聞上常常有她的消息,她是青年企業家、是慈善機構的坐上賓、是一個優秀的設計師,她的照片永遠都是微笑淡然,帶著對世事的看透,帶著對眾人的憐憫,帶著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同學中間,常常有人問我,秦書豪,她不曾是你的女朋友嗎?她這麼成功你們還聯係嗎?
同學中間,她從未聯係過誰,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這是陳波告訴我的,他的父親和她關係很好,現在他們的企業常有往來,她的工廠做不了的訂單經常給陳波家的。據說陳波家的工廠發展的這麼好,全依賴她的指點。
他能聽的出,陳波提起她的時候,打心眼裏都是佩服。這個真不容易,原來的時候陳波是最看不起她的,他一直都說,你找這個玩玩樂嗬樂嗬就是了,一個村姑,也值當的你喜歡。
可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結局,都沒有想到樂嗬樂嗬的人是她,這讓所有的人都跌破了眼鏡。
誰能想到從農村走出來的小女孩,能成為今天的青年企業家呢?
陳波到底追上了於笑,作為他的好兄弟我真為他高興,他追了她六年,終於追上了,我是真心為他高興。
作為他的好兄弟,他的婚禮,我必須得去參加。
但是我卻有點忐忑,有點退縮,因為今天她也去,而且還是貴賓席。但是我不能不去,十年了,大概她已經忘了我吧。
陳波結婚的酒店是全江北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門口鋪了大片的紅毯。我到的時候,陳波已經打了油亮的發蠟,穿著嶄新的西裝,站在門口迎客。
“快,快總算來了,”陳波一把拉住我,“你給我陪我一號桌的客人,端茶倒水勤快點,我爹去陪我老丈人去了。”
我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這點事還能幹不好?”我們家從小就灌輸這種理論,辦這種事必須妥妥的,“典禮幾點開始?”
“十一點。”
“這麼晚?沒辦法,人家大師說了,這個點辦婚禮,一準能生個大胖小子。”
我上去給了他一拳,“都這個時候了還貧?”
陳波苦著臉捂了胸口,“兄弟,我都緊張的不行了,你快替我招呼著去吧,快去,快去。”
如果早知道她在一號桌,說什麼我也不會去的,陳波交給我的任務太重了,一號桌的人全是大人物,有兩個我認識的叔叔,是江北市政的,連我爸這樣的處長級的職稱,見了他們都得點頭哈腰,更別說我了。不過,這都好說,拍馬屁伺候人的活誰不會,但是偏偏他們也在一號桌。
他們是肖宇和江宏景。
當看到江宏景挽著肖宇的胳膊,從門口進來的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轟的一下,就像有一顆炸彈被點燃了,然後我就失了知覺,那一刻有地縫的話我肯定得鑽進去,但是現實卻不容許我退縮。
不得不承認,三十而立的他比從前我見他的時候更有魅力了,天作之合,天生絕配用在他們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用天作之合來形容他們再合適不過了。
很多人的十年,就像流水般一樣,除了時間流逝掉了,人老了,其他沒有任何改變,我也一樣,除了從學校踏入社會中,除了從少相變成了老相,除了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之外,其他變化真不大。
但是肖宇,近年來的省內的風雲人物評選、最有影響力的人物評選、還有省內的首富都是他。連父親都說他這麼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還常常感歎,他也是江北人,江北真是出人才。
我還常常會聽見公司的女同事議論,肖宇為什麼那麼早結婚啊,要是沒有結婚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