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百年思念織成繩(1 / 1)

……這根牽著心的細繩,需要多少鮮血才能染成!百年過去了,它顏色依舊。年輕的我們也許不會知道,在那岸、水和島之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根粗糲而鮮紅的繩呢?

有人,痛切地告訴我;有夢境,令我悲泣;有山巔,牽引著我朝向的目光。正是岸與島被水分隔的那一天,心血把思念染成繩。

我常在曆史正本的字裏行間中爬行,我的視覺已被血淋淋的行文碾得支離破碎燈影朦朧。我隻能借助幼小的觸覺將它掀翻一頁。我不知道會有多少像我這樣的少年,讓曆史的惡靨,沉沉地兜在心坎裏,深深地積在受傷的手掌中。

多少年來,那頁被我嗅覺撕碎的恥辱,常常闖進我的夢中,在我的眼前閃動。我看見了掛辮子的先人原有的笑容,他們為一船滿載而歸的魚,光著膀子,就著酒,歌聲炒紅了晚霞的海風。島上,亦是那熾熱的目光在等待,桅,隱隱現了;船,淺淺現了;木炭條的大漢,晶亮亮現了。一夜的月光,把島上的美麗看得如此清楚,這裏的夜太清,無牽無掛的月色把五穀豐登、魚躍蝦跳的富足照得那麼的亮堂。

你們要走了,你們怎流淚了呢?

你們要我看,那裏有一桌酒菜,旁邊還擺著一本隨風而翻的條約……

你們是要我明白。我明白,但我怎麼會舍得放開你們的手,我的先人。我知道,那一天,一個流浪歸來的兒子,是雙鬢斑白,淚也燭幹了。

你們就住在我南邊的一個島嶼上,可是你們常年不能回家了。是那麼近,又是那麼遠,兜在書包裏的曆史引著我好想去看你。在清晨,是太陽升起的地方麼?在黃昏,又是彩霞滿天的祥雲朵下麼?

趕著牛,牧著羊,在鬆鬆青青的山脊的草沿上,我經常看見一位老人。他看上去是那麼孤單,他的眼隻望著一個方向。

我問,老人家,您在看什麼?

老人看也不看我,答:看遠方。

我問,遠方在哪裏呢?

老人仍不看我淡淡地說,遠方在心裏!

我想了想,興奮地說,老人家,我經常夢見一個叫澳門的地方,它好像是在遠方,難道它其實就在我的心裏麼?

老人聽了,突然渾身顫抖起來,他慢慢地扭過身,摸索著在我嫩嫩的臉上揉了一下。我看見自己的臉紅了。我聽見了內心幼小的力量轟然燃旺的火花。我沉浸在一種點化了後的境界時,我卻發現那麼孤單的老人驀地不見了。我愣愣地站在那裏,“百年思念織成繩”,我是不是在今天接過了老人手中那染紅了的繩頭呢?那位老人又是不是我蘊含思念的化身呢?

那島、那夢、那山永遠不會從我的心中消失。我知道,遠離的遊子也在思念著,思念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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