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衛隊已經集結完畢,等待您下一步指示。”
王國侍從官尤格先生從容不迫地向他的國王行了一個完美的舉手禮,優雅與從容已經深深地刻到了這個中年男人的骨頭裏——人們深信,哪怕下一刻就要人頭落地,尤格先生也會對劊子手微笑著點頭致意。
“如果他們能像尤格你一樣忠誠,那該多好。”
愛茲貝倫名義上的國王輕歎著,用一根權杖輕輕支著身體,往日如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睛,如今卻漫無焦距地看向遠方。天空中那輪耀眼的太陽讓他口幹舌燥,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衛隊,希望能從他們身上獲得一點慰藉,可那一張張麻木而呆滯的臉,讓他嘴裏變得更幹了。
史書裏的國王,哪一個不像那輪太陽一樣,高高在上,俯察眾生?他們天經地義地享受著治下臣民的效忠,主宰著臣民們的生死枯榮。
可他呢?
同樣是王,為什麼他卻隻能使用靈魂法術來保證部下的忠誠?
同樣是王,為什麼他要在自己的王國裏受人欺淩?那個該死的王國議會甚至想把他們的王一輩子圈養在這個“山溝”裏,什麼王城?什麼聖城?不過是那群無恥逆賊們的花言巧語!
“朕即天下……”
加米勒·愛茲貝倫嘴裏輕喃著,臉上不知是哭是笑,眼睛裏滿是痛苦頹喪。
這是愛茲貝倫初代國王的遺言,它就刻在國王手裏那根黃金權杖的杖柄處。
八百年前,愛茲貝倫初代國王帶領人類浴血奮戰,從獸人與吸血鬼手中奪取了這片豐饒的土地,建立了這個國家,單從這句話,就不難想象老國王“舍我其誰”的蓋世氣魄。
“這不是我的錯,尤格,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
愛茲貝倫的第十六世國王痛苦地捂著腦袋,尖叫著。
這的確不是他的錯,事實上從第九代國王開始,王國議會就有了雛形,隻不過那時的議會隻是個“用來充門麵的”,哪怕是議長,也隻能乖乖趴在國王腳下搖尾乞憐;可從第十二代國王起,在心向自由的法師們的支持下,議會的權力漸漸淩駕於王權之上,到加米勒的爺爺那一代,國王就被永久“放逐”到了聖城。
“陛下,您要不要回宮……”
看到國王情況越來越糟糕,侍從官趕緊走上前來,扶住了國王軟綿綿的身子,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尤格,尤格,對了,我還有你,你會陪我到最後的,你一定會陪我到最後的!對不對!”
“親愛的陛下,議長大人跟元帥大人來王城隻是例行覲見,並無惡意,您完全不必如此緊張。”
“叫他們的名字!他們隻是兩個逆賊……你說他們此來隻是例行覲見?”
國王陛下嘴上色厲內荏地高喊著。
在四十年前的加冕禮上,國王見過那兩個家夥,那時他還沒有成為一名靈魂法師。那次見麵給幼年國王心裏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創傷——他感覺自己在那兩人麵前,就像一個渾身上下被脫得光溜溜的馬戲團小醜,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上,將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暴露在聚光燈下供人品評。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是這樣的,我的陛下,如果他們真想弑君,就不會光明正大地通過法師之腦傳來消息,再說我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
“那他們……難道是為了那個背叛了自己血統的小賤/人?不,也許是為了那個肮髒的小女孩兒,一定是這個樣子!尤格,也許我們應該改一改計劃了……”
國王陛下沉吟片刻,一把將侍從官推開,興奮地搓著手,在地上走來走去。他的精神比剛剛明顯好了不少,頭腦也變得靈活起來,就像一頭獅子,剛剛從沉睡中醒來。
拉修爾宮前終於安靜了下來,三千皇家衛隊士兵麵無表情地看著台上的活喜劇,沒人弄出哪怕一絲聲音,他們好像不是活人而是一堆土人泥偶。
……
法師之腦王國軍傳送門
“嘖嘖,霍爾,還記得嗎?這可是柯林斯和艾琳的傑作——軍用定向傳送門,看看這些美麗的符文,她們正像星星一樣發著光,多麼美妙的景象!差點忘了,這裏可是你的地盤,真是個令人羨慕的家夥!”
“威廉,難道你後悔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
“好吧,好吧,算我失言。”
“真是個掃興的家夥。”
“兩位大人請站到傳送法陣的正上方,由於聖拉修爾沒有建立起傳送點,所以我們隻能將兩位大人送到距離聖拉修爾最近的暮光鎮,還望二位大人海涵。”
操作傳送門的青年軍官不住向兩個大人物鞠躬致歉。
“這不是你們的錯,畢竟聖拉修爾是王城,皇室威嚴不容侵犯,好了,請快點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