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這個標題可以吃嗎_(1 / 3)

這棟公寓樓建於60年代,雖然談不上時髦奢華,卻也修整得溫馨雅致。Rose老不客氣地占了臥室,京便騰開起居室的桌椅,於屋子正中鋪了張矮床。他身上重傷未愈,這般忙碌幾下,已是虛汗淋漓。

糖葫蘆見二人安頓已畢,起身辭道:“天色已晚,二位暫且在此休息養傷。這裏的房東太太與老朽素有深交,便是住上一年半載,也不打緊。若有什麼需求,隻管到大街東頭‘釋卷齋’來尋老朽便是。”

送走了糖葫蘆,京疲累已極,斜斜靠在床間點了點財物,身邊已僅剩426美元27美分。敢於懷揣這點錢財便橫渡四海的,自己隻怕是新世紀以來,絕無僅有的一人。好在皮夾夾層中還有一張母親靜的萬事達卡,火燒眉毛的時候,尚有六萬美元可以取用——但這個錢,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決計不想動的。

傷好之後,須得把行李取回來才行。這般想著,他勉力支起身來,將外衣脫去、隨手關上了電視。棕色的窗簾外映入唐人街五顏六色的霓虹招牌,盤根錯節的鋼鐵支架宛若常春藤般,將建築朝外的一側遮得嚴嚴實實。京看著它們此起彼伏地閃耀了一會,稍一閉眼,睡意便似有千斤般壓來。

便在這時,臥室房門大開,一道黑暗中略顯紮眼的光線斜射出來。

“庶民!”Rose衣衫齊整、卻赤著一雙好看的腳,在木頭地板上踢踢踏踏地一路跑來,“庶民庶民!庶民已經睡了嗎?”

“現在醒了。謝謝。”他假作不快地揉揉眼睛,背臉避過光去:“什麼事?”

“Rose的睡衣還在阪崎猴子那裏扣著呢!”

“哈?”

“‘哈’?!”她有些急了,抓住京的肩頭,防他轉過身去:“庶民有在聽Rose說話嗎?Rose的睡衣還教極限流扣著呢!”

“知道了、知道了。”京怕她拉扯間累及傷處,隻好連連答應:“我的行李也不是一樣?不過你大可放心,阪崎一家雖然窮得叮當響,但骨頭卻硬得很,尚不至於貪沒那點行李。”

“誰會擔心那個啊!庶民是笨蛋嗎?沒有睡衣……沒有睡衣……”她輕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下定決心:“Rose睡不著啦!”

“哈?”在京一生中聽過的各種奇談怪論中,這一句是最匪夷所思的。對他而言,隻需手上捧上一冊《三角學》,或坐或臥,至多三十秒鍾,便能睡得跟冬天裏森林裏的熊一般踏實。

“呐,Rose不能穿著這個睡覺吧?”她半拉起裙裾。

京懶懶瞥過眼去。誠然,此言不假:任何人——哪怕是從十六世紀壁畫中走出的貴婦——若要穿著鯨骨束腰入睡,多半便在夢鄉中窒息而死。“話雖沒錯……但脫了不就得了?”

“脫了?”Rose微微一愣。

“現在這麼晚了,隻怕沒有別的法子。”他日間大動幹戈、傷及真元,此刻又痛又倦,實已沒有心思同她胡鬧,搪塞道:“反正又沒人看見,你一個人在房中,便是裸睡也沒關係。”

Rose冷不防“庶民”這般百無遮攔,又驚又羞,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裸、裸……裸……”囁嚅了半天,終究沒能接上話兒來。“庶民大笨蛋!”恨恨跺了跺腳,摔門而去。京心裏好笑,他本是閑雲野鶴般的人物,想到這些天來為了這個任性的“公主”鞍前馬後,實已過足了非人的日子;今日又莫名其妙教極限流的好手拿了、不由分說一頓好打,種種不堪,皆是因她而起。這會趁著受傷終於反擊一道,瞧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心中壓抑,登時去了不少。

又躺了片刻,迷迷糊糊、正欲睡去間,忽而聽得隔壁臥室中悉悉索索的衣衫碎響。這些細碎聲音,原是不易聽見的,但此刻唐人街上萬籟俱寂,京負傷後內力又盡數內斂,於周遭細變,極是敏感。那“裸睡”一說,固是他童心忽起、隨口逗弄,常人哪會有當真的道理?但眼下既無睡衣可換,Rose若褪去了衣裳,想來……她又不穿隔夜的內衣褲,到了明日,豈不是要玩“真空”?一念至此,睡衣全消。黑暗中,京的心髒“吭哧”、“吭哧”極為幹澀地跳了兩下——如此血氣上湧,一轉眼間,便隻聽得黑暗中自己的心跳聲夾雜在沉重的呼吸間回響。Rose的胴體,京原是見過的,但終究隻是無心之過,卻不過炫目般光華一片,瞧不真切。這會兒聽得悉索聲傳來,Rose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於伸手不見五指間,卻似瞧得一清二楚。多半是白人的關係,年紀雖幼,卻已出落得凹凸有致,玲瓏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