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景猛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心中萬丈怒火,對方膽敢如此行事,說不定還留有什麼後手,轉念一想,他鐵青著臉,冷笑說道:“說是要救這方家二小姐?你們這麼遲才動手救人,瞧瞧這小美人,如今可是隻剩半條命了?”一邊說著,他探出手去,撐起阿寧的下頜,強行讓她抬起頭來。
阿寧麵無表情的看著李隆景,烏溜溜的眼珠一霎不霎的凝視此人,眼中恨意深沉,凝淨如墨。
李隆景毫不在意,卻隻是獰笑著直視沈昌勉和曾力二人,袖中的暗器暗暗蓄力。
曾力冷哼一聲,還未說話,沈昌勉已經略略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語。
沈昌勉掃了一眼周圍目露凶光的昔日同僚一眼,這才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瞞李大人,四下裏的援兵正在合攏而來,隻是一時三刻,未必便至,故此上,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援兵,隻能委屈方小姐了。”
李隆景麵色一變,還未開口,沈昌勉又不緊不慢的說道:“至於我們二人,為了救出方小姐,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抱全身之念。為了等待援兵到來,完成指令,自然是多拖得一刻是一刻。剩下的時間裏,某家自當浴血奮戰,死而後已。”說到最後,話語仍是不帶一絲的煙火氣,但其慣常慵懶的眼神,卻已如刀刃般鋒利凜冽,明亮逼人。此人話中之堅忍決絕,亦是讓人心中一寒。
曾力聞言,亦是抖了抖手中長刀,以為應和。沈昌勉為了拖延時間,適才也是在自己最危急的關頭才出手相救,這一番話語,也將其中原由解釋得明明白白了。
他剛才出去解手,已暗中燃放煙火令,留下暗記直指此處,以待同僚馳援。雖然附近的兄弟一看到這急救煙火,定然全速前來,但此時,當真是多拖得一刻,便多得一刻活命的機會,所以他自然明瞭沈昌勉的想法。
李隆景眼眸現出恨毒光芒,卻隻是哈哈一笑:“即便有人敢來,又豈能奈我錦衣衛何?有方二小姐在手,無論你們是誰指使而來,我又何懼之有!”語聲淩厲決絕,卻也透出不可一世的傲氣。
曾力黑炭似的麵龐上同樣是傲然笑意,沈昌勉平和的臉上也透出一絲譏諷神色:“哦,李大人威風至此,就連暗影的掌令大人也不畏懼麼?”他目光炯然,直逼李隆景。
一時之間,房子裏仿佛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到,隻有四下裏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李隆景麵色看似如常,但片刻之後,他的額頭上沁出細細汗珠,手中短劍亦是微微顫抖。
一旁的錦衣衛都是臉色大變,雙股戰戰。隻聽得當啷一聲,驚破一室沉寂,有那膽小一些的,已是兵刃脫手,麵色慘白的看著李隆景和沈昌勉,一時欲哭無淚。
即便旁人不知其內情,但對錦衣衛來說,任誰都知道暗影掌令大人是誰,因為錦衣衛中,從指揮使陸千山陸大人數下來第二位,就到了身份神秘,一直隱身於暗中行事的暗影掌令大人了。以其身份之崇越,就連副指揮使羅至也是無權直接指令其行事。
自成化元年增鑄北鎮撫司印信以來,錦衣衛奉天子之命,掌管刑獄,專司巡察緝捕之事,永樂年間,又再次補設暗影掌令一職,專營緹騎征緝和刺探情報之核心要務,以暗中牽製錦衣衛正副指揮使權限,使錦衣衛內部形成分庭抗禮,權衡製約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