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唱的是什麼歌啊?我一個字都聽不懂。海之戀好奇的問。
十三爺沉默了片刻,說:我的額娘,是蒙古族人,兄弟之中,我和四哥關係最好,小的時候,我們經常一邊一個,坐在額娘的懷裏,聽額娘輕輕的唱這首歌。這首歌,翻譯成漢語是這樣唱的:
那是個遙遠遙遠的地方
那裏的夜晚星星特別明亮
我就是在那遼闊的草原上
伴隨著媽媽溫暖的歌兒成長
是誰在呼喚我兒時的名字
是誰還在風中靜靜遙望
我還是站在這無邊的草原上
告訴媽媽孩兒要去遠方
海之戀聽著十三爺唱完,竟然有些癡了:你們的額娘一定很愛你們,你們真的很幸福。
十三爺笑了起來,顯得有些天真可愛,他的談性變高了,說:我給你講一個我們小時候的故事吧!
那時候,父皇領兵東征西討,我們這些小家夥不能隨軍,就和額娘一起住在那茫茫草原上,成天摸爬滾打。有一天,我和四哥騎著小馬出去射箭打獵,一直玩到傍晚才回來,還沒靠近帳篷就大聲喊額娘,說我們肚子餓壞了。額娘早就準備好了吃的,我搶先衝進去,端了一碗水盆羊肉跑回了我們的帳篷,一屁股坐在靠近門口的四哥的大羊皮褥子上,開始吃。四哥慢了一步,端著羊肉跑進帳篷,發現我已經坐在他的褥子上了。
四哥有些不高興:十三弟,水盆羊肉很油的,灑在褥子上讓人怎麼睡覺啊?
我笑嘻嘻的說:不要緊,我吃飯很注意的,絕對不會撒。
四哥還想說什麼,撇了撇嘴忍住了,轉身坐在我的羊皮褥子上開始吃。
我想到今天出門射箭時發生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剛想笑,突然想起來手裏還捧著一盆水盆羊肉,馬上想強忍住笑,可是這哪裏做的到,碗裏的湯湯水水隨著笑聲撒的褥子上到處都是。
四哥怒了,眉毛立了起來。
我知道自己理虧,急忙對他說:褥子髒了,我和你換著用好了,我這人天生不怕髒。
然後就自己動手,把四哥的褥子往自己的方向拉。四哥聽我這麼說,也就沒繼續說什麼。
接著,我聽到帳外傳來腳步聲,額娘推開帳門,走了進來。
我心想,褥子弄髒了,被額娘看到,又要辛辛苦苦洗一回,覺得很對不起額娘,就走上前兩步,開始解釋:都怪我不好,是我把褥子弄髒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家都沒有料到。
額娘走到四哥麵前,啪的一聲,閃電般的甩了四哥一記耳光。二哥的臉當時就紅腫了起來。
額娘從小到大,從未打過我們,遇到我們做了錯事,最多也就是嚴厲斥責。這次,是唯一的一次動手。
我當時有些懵了,四哥也被打懵了。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我說錯了,或者額娘沒聽清楚。
我結結巴巴的說:額娘,是我。。。
接著,我的話被額娘打斷了,額娘的臉也漲紅了,眼角泛出了淚光,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四哥說:
褥子髒了,大不了額娘洗一回,你自己都不願意睡的褥子,為什麼要讓十三弟睡?
我明白了,額娘心目中認為,對我們最重要的,是兄弟之間的情義。
海之戀說:你們的額娘真是一個偉大的人。
十三爺臉上洋溢著幸福,可是過了一會,臉色又開始黯淡下來,歎了口氣說:可是人長大之後,總會遇見很多不願意看到的事。
父皇決定把大哥從太子廢為庶人之後,四哥秘密來我府上,和我商議,我們都覺得,廢立太子是一件關係國本的大事,大哥雖然有些事做的不對,可是並未大到廢為庶人的程度,父子連心,以後讓父皇和大哥如何相處,兩個人此後必將勢同水火,再難和好。
四哥和我約定,第二天早朝,要一起勸父皇收回成命。
第二天,我率先跪倒在金鑾殿上,苦勸父皇,父皇龍顏大怒,認為大哥和我勾結,培植個人勢力,要將我和大哥一並處罰。
父皇拍著龍椅的扶手,聲震四方,說:朕給你,你才能要,朕不給你,誰也不許搶!
我偷偷的抬起頭來看四哥,四哥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他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安詳的像靜坐在家裏的佛堂。
我的心涼了,原來,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十三爺低下了頭,又開始輕輕的唱起了那首遙遠的媽媽!
(後記:遙遠的媽媽是一首蒙古歌,流傳至今,鏈接如下:蒙語版http://www.xiami.com/song/3586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