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那麼逞能!對酒是這樣逞能,對女人也還是像六年前那樣逞能。不信,你等下檢驗一下。你怕不怕我逞能?怕不怕我對你的逞能?”雖然不醉,但他還是借著酒勁,就把她摟在懷裏,口裏噴著啤酒味說:“這麼些年,我想死你了!你當年怎麼那樣忍心離我而去?你今晚要好好告訴我。”

“那已是過往的事了。”她在他懷裏掙紮了幾下,才把臉貼在他的胸前。

她在他懷裏沉默,她怎好啟齒呢?這六年不堪回首的生活。雖然墜入風塵賺了一些錢,讓自家建造了一幢樓房,但那種事畢竟是見不得人的,隻屬於她自己心中一份塵封的秘密。不過,她還是在沉吟中對他說:“我當年為什麼走的那樣匆忙,你也許沒想到,在和你之後,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他問。

“我不想告訴你。”她說

“但你必須告訴我。”

“你想知道嗎?”

“我當然想知道。”

“真的嗎?”她說:“你知道了不會吃驚?”

“真的。”他說:“隻要在你身上發生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也希望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她在他身下伏了下來,示意他坐下。但他沒有坐下,輕手推開她後走到摩托車抽出那張摩托雨衣——這是一張紅色的。雖然與六年前那張藍色雨衣不同,但對他這個動作,她是那般的熟悉,恍若是在昨天的動作。

他像以前那樣把雨衣伸開鋪平,然後抱過她擁在雨衣裏。他說:“現在你坐好,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給我聽。”

“我說了你會信嗎?”她在他身下抖動了一下身腰。“當年,我懷上了你的孩子,尋找你一個月不見你的人影……”

“什麼?”他打斷了她的話語:“你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我懷上了你的孩子尋找你一個月不見你的人影。”她重複說了一遍,之後,一口氣說完下一句:“我就把孩子給流掉了,然後就到外地打工去了。經曆這個事後我發誓要在外麵拚命賺錢,讓自己改變自己的生活命運。就這麼簡單,我要說的說完了。”

“天啊!”他聽後頭腦一片空白,傷感地說:“我真沒想到你當年懷過我的孩子,還把它打掉了。我記得,我當時並不是要躲開你。那時,我正與一位礦石老板簽一份合作合同,忙完,我上你們家,你爸告訴我,你已外出打工了。我要他告訴你的地址和住處,但你爸說不清楚。後來,就再也沒有你的任何消息了。”

“這些我都知道。”她說:“我當時想,既人已在外麵,我就沒那份心思再去想我們之間的那些過往了。”她說:“這幾年,我隻有一個信念,拚命地賺錢,別的都不是我所想的了。”她巧妙地隱去了她那段不光彩的生活,她至死都不會向任何人啟齒的那段生活。

“我真沒想到我會在你身上作下那麼重的孽,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麼大的痛苦。你去流小孩,一定很痛心吧?”

“不記得了。”

“當時有人陪你嗎?”

“哪有呀?就我一個人上的醫院。”

“醫院沒人為你簽字,醫生怎會給你做了。”、

“我騙他們,說我是未婚先孕,男朋友在很遠的外地趕不回,村裏計生又那麼緊,他們巴不得我盡早做流產手術,於是就沒簽什麼字,給我做了。”這些話,當然是她現在臨時編造哄他的。她不能不這樣哄他。在外麵那些豐富的經曆,她早已摸索出一套如何來哄男人的方法。

“我以前不知我對你作孽。”他依然隱在痛苦和痛心的往事裏,“現在,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想辦法來補償你,也補救我犯下的過錯。”

“你想怎樣補償我?”她問

“我用錢!”他說,“這幾年我的礦石生意做得不錯。我聽春蘭說過,你招的‘猴鳥’——我也不知他叫什麼名字,人家叫他猴鳥,我也這樣叫他。對不起你了!說他準備買一部‘三腳虎’土炮車,要為村人載沙土。那能賺幾個錢?依我看,還不如添些錢去買一部東風車為我載鐵礦石。我也正需要多一部車來運載礦石。這東風車的錢,就由我來買。名義上是買給他開幫我運礦石,實際上是我暗地裏送給你,你看這樣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