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之後,我閑著沒事,最喜歡到聯絡所等地方唱卡拉OK了。
我兒子有一天對我說:“老爸,你為什麼不找個老師,好好地學唱歌呢?”我兒子知道我雖然愛唱歌,但是唱得很爛。
結果我就成為一位姓皮的中國男老師的學生。
我參加的是大班。一班大約有二十人。有時超過有時達不到這個數目,因為流動性很大。
據說皮老師是文工團出身,而不是音樂師範學院畢業的,所以有些學生私底下批評他教唱歌不夠專業。但是我想,大名鼎鼎的宋祖英不也是文工團出身的嗎,她還能遠赴維也納去表演呢。
皮老師教唱歌的情形,我個人沒多大意見;我有意見的是他時常缺課。缺課的原因包括回家鄉度假,參加別人主辦的演唱會,到職業的演出團體客串,等等。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補課。我聽說別的歌唱老師缺了課,是會補課的。
一個星期才上一節兩小時的課,不能叫學生吃虧,也不能使學習被打斷呀。另一點我對皮老師不滿意的是,他時常拿了一些演唱會的票到班上來,勸學生買。有些價格還不低呢。
雖然買不買是學生的自由,但是當班長分送到我們麵前時,他的眼睛總是定定地盯著我們。那不是成了變相的強迫嗎?
皮老師畢竟是我們的老師,我們得罪得起嗎?所以遇到這種情形,總是感到左右為難。
每隔一年半載,皮老師會舉行師生演唱會。這是好主意,我個人本來就是個好出風頭的學生,舉行演唱會就意味著我有登台演唱的機會了。皮老師的作風我是知道的:歌唱得不夠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演出前我肯言聽計從,到他家去讓他雕歌,也就是把在演唱歌曲時的毛病挑出來。挑一次,收費是六十塊錢。我已經付了好幾次這樣的錢了。
對了,學唱歌,不是得有碟子嗎?別看皮老師的碟子上麵分明印著“非賣品”幾個字,其實是賣錢的,一張十二塊,比別人的大約多了七塊。原因是裏頭的歌都是皮老師自己唱的。你找同名的歌曲來學唱,皮老師壓根兒不接受。有時皮老師也會拿不是我們要學唱的歌的碟子來賣給我們,價格當然很高。
最叫我們吃不消的是,每隔不久,皮老師就會舉辦一次聚餐會,一桌三百塊,可以請親戚朋友一起享用。我兒子就被我硬拉去吃了兩三次,拉得他直叫:“老爸,你饒了我吧。”有些孤寒又計較的同學說:“皮老師不知從餐席中賺了多少錢。”我心想:現在一切都向錢看,皮老師隻是隨俗,能怪他嗎?批評皮老師的同學,未免太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