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的條件,是待時機成熟,李承啟一定要配合她,讓她假死一回,好讓她離開侯府。
“離開侯府,你要去哪裏?去南昭找安陽平嗎?你以為他還是你的夫君?”聽了她提出的條件,李承啟有些不高興。
“不離開侯府,難道要我在侯府待一輩子?”沈嫣好笑地看李承啟,還惡狠狠道:“別以為你用這種方法救我我就要感激你,這是你欠我的,欠我沈家的。”
這一回,李承啟還是沒有與之爭論,很快答應了她的條件。他終於拿了她的賣身契,離開了這個氣味難聞的牢籠。
回到侯府,他卻是遇到了另一樁麻煩。
李承茂告訴他,不知怎麼泄露了風聲,老夫人焦氏知道了他要納沈嫣為侍妾一事。他:“我本就要談妥了,大娘突然跑了去,義正言辭將他們一個個教得都不敢吱聲了。”
李承啟大為驚異。此事極為隱秘,誰會聽了去告訴了焦氏?他擔心,事態會由此擴大,想要沈嫣入門,已不僅僅是有公證人出麵的事了。
“大娘這會兒隻怕在趕過來質問大哥的路上,大哥可要想好辭。”李承茂好心提醒。
李承啟蹙眉,想了想吩咐李承茂:“二弟,你再去請那幾個公證人,讓他們夜深之後到我這裏來一趟。”他以為,這件事還要他親自出麵。
李承茂答應,為了不跟焦氏撞麵,他就沒有逗留。臨走的時候,他不忘問大哥,沈姐賣身契一事可辦妥當了。當李承啟告訴他,沈嫣親自寫了賣身契給自己,他心頭難免又是一片寒涼。他道一句“那現在就隻差公證人一事了”,訕然離去。
他走後,焦氏在焦懷玉的陪同下,果真一臉慍色來到了李承啟住的正院。她四下環顧一周,見屋中沒人,便讓焦懷玉將門掩上。再見李承啟如常一副對自己愛搭不理,僅限於基本禮儀的姿態,她方才劈頭蓋臉問:“你要納沈家惡女為妾室?”
“娘這麼快就聽了。”李承啟做出一臉輕鬆自在的樣子,不過,他很快神色冰冷地看向一旁站著的焦懷玉,沉聲道:“不知是誰多嘴向您告的密。”
焦懷玉立時嚇得沉了頭,並往焦氏身後躲了躲。
李承啟沒有猜錯,納沈嫣為妾一事,正是她焦懷玉無意聽得了他跟李承茂的談話才急急跑去告訴焦氏的。
“幸得懷玉跑去告訴了我,不然為娘還蒙在鼓裏。為娘是不會答應的!”焦氏話鋒一轉,語氣十分陰沉。她還道:“莫是妾室,她就是入府為奴為婢,為娘也不準!隻要為娘還有一口氣在,她沈家惡女就休想進我李家的門。”
“娘,”李承啟走至焦氏身邊,攙扶了她坐下,一改先前的不尊之色,溫言勸道,“沈家家破人亡,於我李家的仇恨,也該有個了斷了,您何苦再為難沈姐?娘不是每念佛誦經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您當明白才是。”
見他態度溫和,焦氏的態度也和善了。她斂了怒容,拉著兒子的手,苦口婆心道:“啟兒,那沈嫣是被別的男人拋棄的破爛貨,你如何還要沾染?”
“娘有所不知,那安陽平是個瘸子,與沈姐根本沒有過夫妻之實。”李承啟胡謅的話,倒是一半是假一半是真。
焦氏一愕,眉頭緊皺,又道:“你如此納了她為妾室,就不怕新皇怪罪?先皇賜給我李家免死金牌,可不是讓你這般用的。”罷她臉上又浮起了滿滿的嚴厲。
“娘,”李承啟露出倔強之色,“我是不會不管沈姐性命的,帶她入門,是遲早的事。”
焦氏立馬從椅子上跳將起來,大聲道:“為娘絕不準她入我李家的門!”罷她看了一眼門口,露出了幾分忌憚之色,似是怕門外有人聽到。
李承啟沒有做聲,陷入自己的盤算。焦氏再多的話他都不理會,最後隻得堅持了自己的主張憤然離去。
焦氏走後,焦懷玉不禁問李承啟:“大表哥你到底喜歡沈嫣什麼呀?她都是嫁過人又被人休了的人了你還巴著她?”
“正如你巴著我一樣。”李承啟看著她,嘴角竟勾起一抹令人疑惑的笑意。
焦懷玉的臉頓時緋紅。她轉過身,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也沒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後索性跑開了。
看著她逃離時惶然的樣子,李承啟心裏生出了一個下下策。既然沈嫣對他無情,又有離開侯府的打算,那他也不怕委屈了她。
是夜,他的庶弟李承茂帶著五位年長之人來到了他的正院。他們都是李氏家族裏德高望重的長輩,平素裏雖不管著哪家哪戶,關鍵時刻卻會起大作用,而且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