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蕭氏口裏的霜兒,無疑也是司馬文勇從外頭獵來的歌舞姬。不過,在見到她渾身是血、昏迷不醒被人扶著出來,司馬蕭氏會露出如此擔憂憐惜之色,倒可見司馬蕭氏平素裏並不討厭她。
情況緊急,司馬蕭氏想到了安陽平。她當即命令那兩個家仆道:“送霜兒到客房,求安陽大醫診治!”
兩位家仆聽令,便扶著霜兒往客房的方向去了。司馬蕭氏一邊緊緊跟著,一邊問詢生了何事。見那霜兒的身體滑過的地麵,留下那樣鮮活的血跡,沈嫣和李承茂沒有愣著,也緊張地跟了上去。
聽得那兩個家仆,原來是司馬文勇在宴會上逼迫歌舞姬在眾人前獻藝,這個霜兒心高誓死不從,司馬文勇便當眾切下了她一邊胸脯。
此話一出,司馬蕭氏震驚得頭皮麻,頓了腳步。沈嫣和李承茂則更是沒有料到,司馬文勇竟是如此荒唐殘暴之人。他驍勇善戰的威名,驚動北周。北周卻無人知他還有如此人麵獸心的一麵。他,不過十七歲!
霜兒被抬到安陽平處,止了血,命算是保住了。然而,她剛清醒過來,現自己一邊胸脯沒了,立時便瘋似地奔出了屋子。大家夥找到她時,她已一頭撞死在了牆頭。
“安陽,將軍府不宜久留。”生這樣悲慘的事,沈嫣再也找不到留下來的道理。她最為擔心的,還是如此瘋魔的司馬文勇會對安陽平不利——這個司馬文勇,不是想得到安陽平的心嗎?
然而,她提出離開的想法,並未得到安陽平點頭。他隻問司馬蕭氏:“將軍夫人,我跟你的事,你可思慮清楚了?”
“這……”司馬蕭氏很有些為難的樣子,終於想了想道:“我恐怕還要問過我娘家人,方可給你一個答複。”
安陽平點了點頭,也沒再催促。隻是,他與司馬蕭氏的對話,更引了沈嫣的疑惑之心。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司馬蕭氏驚動她娘家人?
待司馬蕭氏離開後,沈嫣便讓李承茂先回房去了。她留了下來,追問安陽平自己心中的疑惑。她:“看得出你對將軍夫人有所求,但不知是何事,讓我去勸勸她,許或比現下一味地等待要強得多。是何事,你就不能告訴我?”
拗不過她眼裏的倔強,安陽平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了。可是,聽了他的想法,沈嫣驚駭得半晌不出話來。
安陽平,海斛這味藥藥性特別,能深入至人的骨髓,司馬蕭氏的姐姐自出生開始便服用海斛,有十多個年頭,即便她現在死了,她的骨頭裏也必定有海斛的藥性。若將她的骨頭代替海斛給李承茂解毒,必能見效。
拿死人的骨頭給人作藥,他安陽平敢想,李承茂敢喝嗎?不讓他知道就好,隻是沈嫣聽到這事,難免半緩不過神來。
不過,她終於果決道:“人命關,明日安陽也去宮裏求求你們皇帝,看他能否幫我們找海斛,我則去求求將軍夫人,做兩手準備。”她忽而笑了一下,不無高興道:“到底不是無藥可救!最後一刻,就是去偷去搶,我也不讓承茂有事的。”
安陽平卻不如沈嫣輕鬆,他:“我還有一事憂心。”
“何事?”
“若最後隻能用將軍夫人那位姐姐的屍骨入藥,”安陽平道,“我隻怕她屍骨裏的屍氣,會給二爺的身體帶來傷害。”
聽言,沈嫣微蹙眉頭,有些緊張問:“會有何樣的傷害?”
安陽平搖頭,“用屍骨入藥,曆來醫書都無記載。若真嚐試,我也不敢確定會帶來何樣的後果。”
“這樣一來……能否用屍骨入藥,還得承茂自己答應。”沈嫣罷歎息一聲,“我們還是分頭行事吧?無論如何,好死不如賴活著。”
安陽平點頭,答應了。
“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沈嫣突然想起在桃花島,那位救了自己和李承茂,並扣有自己孩兒的老婆婆來。她拿出老婆婆給自己的蝴蝶玉佩,遞給了安陽平。
不待她什麼,安陽平見到這玉佩,眉頭微蹙,眼裏閃過了一抹意外的光芒。“你如何有這玉佩?”他接過玉佩,看了一陣方才抬眸看沈嫣。
沈嫣將自己在桃花島的遭遇細細跟他了,還傳達了那老婆婆交代的話。看著安陽平平靜之下難以掩藏的凝重,她不禁心翼翼地問他:“安陽,那老婆婆,是你什麼人?”
安陽平許久沒有做聲,像是陷入了一段不堪回的往事之中一般。沈嫣默默等待著,沒有出一點聲響,就連呼吸,也是那樣輕而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