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念恩兩姐妹見到沈嫣,隻覺心中大喜,渾然不覺大周皇帝李承啟威嚴板著的臉。真活潑的念恩甚至在沈嫣跟前低聲抱怨,是她想見她們,何必興師動眾,害她和念慈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大周的皇帝要抓她二人。直至她現,今時是為北周西皇後的沈嫣,已不是原來可以隨意親近的沈嫣時,她方才尷尬地退至姐姐念慈身邊,兩隻眼睛四下瞟了瞟,不再言語。
沈嫣心跳如鼓,麵對她二人,卻是裝得沉靜。她走至李承啟身邊,“皇上,什麼事需要臣妾與她二人對質,您請言明罷。”
“朕問你們,”既然沈嫣都這麼了,李承啟也便不守她顏麵了,他直言問念慈念恩,“在你們奉了南昭司馬將軍之命隨行伺候朕的皇後途中,可見到朕的皇後與你們安陽大醫,有過親昵之舉?”
屋裏除了霍青,再無旁的外人。李承啟此話一出,霍青的佩劍,便同時架在了念慈和念恩的脖子上。念慈念恩自是驚嚇。她們相覷看一眼,並不知該如何作答。
“朕在問你們,”李承啟又問,“可是你二人今早跟賢王的,朕的皇後已在巫峽鎮成了你們安陽大醫的女人?”他青筋暴戾,話語再不怕得更露骨一些了。不見念慈念恩二人答話,他眼裏更是閃過一道寒光,喝聲道:“回答朕!”
沉穩的念慈看一眼沈嫣,想了想正視李承啟道:“我跟念恩從未過這樣的話。”她還,“從南昭到桃花島這一路上,娘娘與我們安陽大醫,都保持著應有的距離。”
語畢,她隻見李承啟看著霍青,眸光凜然。接著,她隻覺自己的脖頸一下冰涼生痛,而屋裏,傳出了念恩“啊”地一聲驚叫。
“姐姐!”
念慈倒地,緊抓著撲向自己的妹妹的手,卻是一個字也不出來了,唯有頸上血流如注。念恩不知所措地捂著她的傷口,胡亂地喊著,嚎啕地哭著。
看到這一幕意欲上前的沈嫣,卻現自己的步伐已然激憤得移不開了。殺人,她以為自己夠殘忍了,但直到今時她才現,比自己殘忍千倍萬倍的,是李承啟,是這個聲聲愛她疼她的男人。
“你呢?你的答案是什麼?”李承啟直看念恩,卻還在逼迫。而霍青手中鋒利的劍,也移向了念恩。
在地上哭成淚人的念恩,隻抱著念慈的頭,任她的血液染紅自己的衣襟。她顫抖著身體,對霍青指向自己的劍,毫無察覺。霍青揮劍,將劍鋒指向了她的眉心,她方才停止抽泣。
她的姐姐已經被殺死了,她恨,可她不想死,她想活著,她要活下來。
“何須枉殺無辜?”而在她開口之前,沈嫣突然話了。她噙著淚看著李承啟,聲色啞然道:“你想聽的答案,我告訴你。正如你所知,我跟安陽好過,我甚至一心想著要與他在一起……”
李承啟就在她跟前,在她罷這話時,向她揚起了氣恨的巴掌,隻是這一巴掌,停留在半空,沒有落下,隻因他看到一行清淚快地滑過了她的麵頰。
沈嫣也不回避,反哧聲而笑道:“如若不是你讓英親王強行拆散,這會兒我跟安陽還不知在哪兒逍遙快活呢。”
“你……”李承啟簡直氣瘋了,停在半空的手掌,終於重重地扇在了沈嫣的臉上。
沈嫣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隻覺耳中轟然,受打的半邊臉,更是火辣辣地,又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她隻知道,自己恨死這個男人了。她好想永遠地離開……她好累。這樣疲累的感覺,讓她身體失去了重量,眼前也失去了任何的什物。
整個皇宮,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靜。浩瀚的夜空,也被陰霾遮蓋了。而在這死寂的背後,卻生出了許多的議論之聲。
宮人們都在講,西皇後闖了大禍,西宮被禦前護衛統領帶人團團圍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入。還有人看到蘇遊帶太監從西宮抬出了一個女人的屍體,從那具屍體的穿著來看,那個女人不是宮裏的人。
靈鶯閣的靈美人,華清殿的焦貴妃,皆來到了東宮魏敏處,與之談論起西宮的事來。她們心有不解,麵上裝得對沈嫣百般關懷和擔憂,實則個個都感到興奮。她們可以肯定的是,皇帝因為西宮那位主而龍顏大怒了,所以她們興奮,比第一次入宮,受了冊封或是受了莫大的寵愛,都要興奮萬分。
而三人散了之後在住處,更是睡不著覺了。
焦懷玉和靈美人走後,魏敏隻要想到這一夜生的事,便會笑出聲來,心道就在幾個時辰之前,沈氏嫣兒還在自己這裏威風得意,這下就有她的好戲看了,簡直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