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這隊人馬不過是李承啟派來找尋自己的人馬,沈嫣不禁暗歎:承啟啊承啟,為了找到我,你竟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隻是,你真的以為,我是你想找,就能輕易找得到的嗎?
領頭將領讓客棧內包括店二在內的所有人,都在客棧大廳裏站好了。而待他點完人數,再與店掌櫃對質,現少了一人的時候,沈嫣已然逃出了客棧。領頭將領帶人再次搜尋所有客房的時候,才知道少了的那個人,是從窗戶上結繩而逃的。他斷定此逃跑之人便是西皇後所扮,卻已是為時晚矣。
沈嫣沒有逃遠。待這隊人馬離去後,她甚至跟了上去,直至他們進了另一家客棧。她耐心地等著他們勞無所獲,再待他們離去後,她便進入這家客棧,安心地入住了。
而因為急於找尋到沈嫣的下落,午夜將至,李承啟也不肯回宮去。他一身便裝,僅讓賢王和霍青,還有幾名護衛跟著,來來回回不知在京城幾條縱橫交錯的街道上走了有多少個來回。他的視線,總是機警地留意著周遭的動靜,生怕錯過一個細的響動,便是錯過了將沈嫣找回來的機會。
他不知道累,更不知道冷。當所有的街道都安靜得幾近死寂的時候,他終於站定了。握緊的雙拳,昭示著他的怒火。他在心中又一次氣恨地對沈嫣:隻要我找到你,我一定不饒你!
比起知道她懷了別人的骨肉更令他憤懣的事,莫過於她緊接而來的出逃了。他想,他此次一定不會原諒她。但他也誓,一定要將她找出來,絕不能讓她就此逃跑了,再與旁的男人在外頭逍遙快活。
“皇上,夜深了,還是回宮吧?”李承啟和賢王等人都是會功夫的,平日裏不少鍛煉身體,元吉不過是一個太監,跟著在北京城轉了這幾個時辰,他的雙腿已是酸痛得厲害了。雖他真心心疼主子,希望主子能順利地找回西皇後,睡前便了卻了這裝煩心事,但他實在是累了,走不動了,他隻想回宮,好好地泡一個熱水澡,而後倒頭就睡下。
“皇上,您這樣不休不眠地找也不是辦法,不如早些回宮去。”李承茂也勸起李承啟來。他還道:“皇上若信得過臣弟,臣弟願繼續找尋西皇後。”
聽言,李承啟不禁瞅了他一眼。但他眸光之中閃現的,分明是一種不信任——他豈會信這個對自己的嫣兒從未改過愛慕之心的男人?若讓他找到自己的嫣兒,恐怕他會把自己的嫣兒藏起來,而後找到機會就帶她遠走高飛吧。他信任何人,也不要信他。
“皇上,深夜寒氣逼人,龍體要緊啊。”元吉見賢王勸告之言了,想了想算是提議:“皇上,這尋找西皇後的事,您交給王爺和霍將軍去做,還有何不放心的?”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李承啟。讓霍青看著李承茂繼續找尋沈嫣的下落,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也罷。”他一聲歎息,而後便吩咐了霍青道:“霍將軍,就有饒你跟賢王一同幫朕找人了。”他看著他,別有意味叮囑,“記住,無論多大的事,都要及時讓人傳信與朕。”
霍青心知他是對賢王放心不下,很快應聲點了頭。他曾因為還沈嫣救命的恩情而對李承啟過一個謊言。這個謊言,一直都讓他內心充滿著自責。他死腦筋,永遠因為這點自責,而讓自己去加倍地補償,為此,他今後是絕對不會再做任何違逆李承啟的事的。事實上,這一點恰恰是李承啟心知肚明的,隻是他從來沒有點破罷了。他更是看到了霍青的自責心,才對他毫無防範,甚至更加信賴。
而無論如何,李承啟願意回宮的話,令元吉鬆了一口氣。很快,他便讓轎夫將轎子抬到了李承啟身後,請他入轎後,便是心內竊喜地往皇宮的方向走了去。
送走李承啟,李承茂的目光落在了霍青身上。他問他道:“我聽聞,西皇後本可避免今次的劫難,是你從她派出的人手中截下了吳太醫,才有這後頭許多事的。”
“我此生,隻忠於皇上一人。”霍青微抬著下頷,側著身,視線堅定地落在了遠處。
“你可知那夜在侯府,西皇後是如何細心照看你身上的傷的?”李承茂溫和的聲音,在見到眼前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時,終也忍不住提高了些。然而,那夜的情形,他不願再想,更不想再提,他隻鄭重地告訴他:“那夜若沒有西皇後,你必死無疑。”
霍青聽言有些不平道:“西皇後救命之恩,我已在南昭時盡數還清。王爺難道還想我怎樣?”
“救命之恩,豈是一次就能還清的?”李承茂,“你幼時得前朝文帝所救,因此你衷心,之前被西皇後所救,你不報恩也便罷了,反倒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