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進攻村莊 77(1 / 2)

事實上除了醫生開著車子在廣場上撞了許多村民,當時並無別的事情發生,熱得背上流油的人們剛在村舍牆壁上靠一靠,牆上已粘乎乎留下一灘灘黑褐色的油斑,沒春天了,現在不是盛夏又是什麼?(醫生捏方向盤的兩隻手)這隻捏著,那隻鬆開,那隻捏著,這隻鬆開,跟在他後麵跑(反正)是件要命的事,河水麥田在遠方展現,麥田下鋪設了數不清的進水管、出水管,主要輸電線路也在麥田下麵經過,水管和輸電線路從城市中通過來,在界石附近集中,根據當時村民的安排,恐怕每條水、電線路都不能太分散,被分流的隻是線路中的某一部份,大多數是要被集中起來,進入一隻控製閥,農舍可以依次在閥周圍散布,村民盡其所需,依靠某隻控製大閥,過著日常生活,醫生背上出汗,趴在床上,我剛用涼水替他擦洗了一次,可在醫生的背上……排隊取水的人群在村子外麵瘋狂地喧鬧著,這也或多或少影響了醫生戰勝酷熱的信心,我用好言寬慰他,用替他擦身擦剩下的水洗手絹。“當時誰會後退呢?已經連續有半個月沒見到水了,幾千村民擠在那兒,”醫生吱吱嗯嗯在床上說,還不時反背著一隻手指著我,“水源之上有個大天井,你總喜歡說那個天井是處在界石那邊的,”

“下麵,在界石垂直而下的地底下。界石上麵有空心洞,當時水滿時洞裏……水盛的日子好像可以從洞內往外噴射水的急流。”

“具體是什麼位置,我認為還有待於仔細考查,不過我是在說天井,而你在說水源的事,幾千人在那兒擠呀踩呀,哭鬧聲響徹雲天,打水喝,找水源,你知道,這在當時有多困難。”

“外圍地帶的叢叢獸角使村民覺得自己十分威風。”我晾好手絹進入屋子說。

“更多的是一些生命力極強的荊棘叢。”

“是動物死屍暴露在地麵上的部份骨頭。”我說,而且口吻和醫生相接近。

“死人的骨頭穿插在荊棘叢之中,無論從殘忍程度上來看,還是從操作難度上來看,在那兒被埋葬的都應該是人的屍體,而不會是動物屍體,凡是擠在那狹窄地方亂叫亂鬧等著取水,在那兒呆了半個月以上時間不肯散去的人,最後都經曆了地麵突然塌陷那一幕驚心動魄的慘劇。在死屍的骨頭中是有不少獸骨,正如你剛才說的是什麼獸角,”

“獸角現在是與荊棘叢混在了一起。”

“你是說在我們腳下這一片地方,(像禿毛板刷)當時在這兒居住著很多村民,”

“後來又有很多人遷入這兒生活,”

“現在在界石那兒,在最直接麵向公路的那一麵,當時整排整排村民趕著毛驢車挑著擔兒往村外趕,他們在地麵塌陷以後,聽了首領的告誡,紛紛離開村莊,在別的地方尋找棲身之地。屍體與荊棘叢相混合,外麵是獸骨、獸角,骨頭外表顏色的深淺——我說到了這一點:假設這是塊骨頭——從一開始它的外表顏色並不均勻(立體感:參差不齊),不像現在,一切事物都可以做一番預測,那些不合格的、不符合預定標準、色彩很深很渾的骨頭可以棄之不用,那時不行——偏偏又在喉嚨口擠著了人,人們盡在村口界石周圍大哭小叫,認父找母,涉及的方麵都與自己的生活有關——按照規定,這些個事兒不能被我們衣服口袋裏的尋訪計劃所接受,沒有任何雜質滲入骨頭裏麵,在界石前方,現在和過去應該在人骨與獸骨的平靜結合中取得協調。當時,一開始是難以表達清楚的,後來一段時間(曆史),在幾個因素作用下,事物本質變得很難再依靠人的心智來加以區別判斷了,獸骨嘶鳴,(而人骨呢),獸群為貪圖安逸而睡在泥土中,它們紛紛在地底下生出堅強的根係,根係穿越塵土,往界石周圍擠壓過來,”

“我從此再也不一個人呆在家裏看電視了。”皇甫甫突然說。

“界石,界石……什麼村莊遺址,全都躲在骨塊、骨條之中做著各自的美夢,我曾仔細分析過其中幾條骨頭的情況,”

“它們一點異味都沒有。”“村民們零散的行李被掩埋在草地下,我掘草前進,把車子停在一邊,哎,根據現場情況來看,當時氣溫升高,整整一天井的村民往四麵猛烈撞擊著圍牆,有四個大天井,不少村民就倒在這幾個天井裏被活活壓死……都到這兒來為他們默默祈禱吧,好在當時死者家屬的性情都很溫和,來為亡靈們默默祈禱吧,”

我越過圍住界石的柵欄,拖著皮兜輕輕哼著歌曲走路,醫生的主張大家都明白,他做事喜歡跟在我後麵,全憑我隔夜提出的設想,依據我送給他的《開掘荒地工作計劃》,一公裏一公裏往周邊開墾土地,在來來回回的工作之餘,他才有可能到界石這兒來走一走。在其它時間裏若請醫生出來,他會去冰窟窿那兒,還非得要約皇甫甫一起去,把他從研究所裏拖出來。在我沒到之前,他倆最大的活動範圍不會超出冰窟窿。

我把皮兜打開,取出測量儀,這次改由皇甫甫來管理儀表上的指數記錄,我跟在測量儀器的活動中線後麵來回跑,及時調整每兩次測量之間的距離落差,並在某個中間數字上定位,以便展開下一次測繪工作,醫生呢,他早就站在了應該站立的位置上,這時他正向我們這邊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