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進攻村莊 90(1 / 2)

醫生的心思還在牌上,“一見到裏麵各麵牆的頂角加起來是五個,就讓人心煩。”他說著把一張牌拎在桌子上。電話裏說:你這個混小子,到現在才想到要拎這張牌出來。我麵對工匠氣鼓鼓的臉,忙賠笑臉,“對於怎樣建造市區中央會議大廳,我沒什麼可說的,可對於建造廁所,恐怕情況就不同了。這廁所雖說不是什麼重要建築,但同其它建築一樣,它也起碼應該有個結構合理的問題,我說的是主要建築,像雄偉壯觀的市區會議廳,裏麵可以說是遍布了廁所這種基礎設施,它們在每個角落,每步樓梯的拐彎處,在人們想像不到的偏僻隱蔽地方(像盛世與敗世都會存在的遺賢那樣)給急需方便的人提供場所,一個廁所要有自己的合理地位,我是說廁所的使用壽命應該與它的主人(主房)壽命相同,就是說,它們雖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經過努力,可以在同年同月同日求得死亡,在同一天失去各自的使用價值。”我提起電話,貼在耳邊聽了一會兒,覺得現在若是丟開電話,光敘述自己的意見,整個談話將會顯得更為隆重熱烈,若再去麵對幾個女人來談,氣氛又會變得熱情而又妖野,丟掉電話造成的過失是,我以後的全部談話會變得空口無憑,要是有了這一點,談話可能要滑入危險的一麵,像俗語所說的,它將變成死無對證的一個疑案,或者沒這麼可怖,但我說了半天……說了也等於白說,說了還不如不說……“同意的請舉手。”對方正在電話中進行表決。他們似乎已經下了一番功夫,他們那兒出現了大家下決心進行表決、以表決來決定事態如何發展的健康跡象,我想這時丟棄電話,我又怕自己真會這麼做,(立即行動,丟開它,那麼所有因此而引發的過失會劈頭蓋臉向我衝來)我端正了一下握牌與握電話的手勢,清清嗓子眼,對他們說,既然兩者使用壽命的長短應該相同,在主房上用一根鋼筋,相應地也應當在廁所牆裏安上一根同樣型號的鋼筋,在主房上用掉多少水泥、磚塊,在廁所上也要如數花費,我咬著牙說,花費,同樣的花費,你們懂嗎?“至於這間廁所的造法,它的外在形象,也就是整個相貌,我的取位是:它應該完全模仿美國國防部五角大樓,我要你們模仿五角大樓,隻要按照圖紙設計要求,非常嚴格地去執行,就能大功告成。”可我覺得我的話在電話裏被他們這兒一片夾板那兒一片夾板夾得死死的,不能自由動彈。

“動你個熊,”他們之中一人在電話裏惡狠狠對我嚷道,“廁所弄到現在,幾麵角落已形成圖紙上需要的五個大角。你還有哪點不滿意?你有不滿的地方隻管衝我來,何必跟手下人糾纏不清。”造廁所的頭兒現在終於肯露麵出來說話了,他是建造廁所的(經理),可我是什麼?我是什麼角色、什麼東西?在這場廁所風波中,我隻知道這廁所就造在我家裏,廁所主人是個什麼概念?“你們是否完全明白,廁所的主人就是這家的主人,廁所就是家庭。”我氣焰萬丈,硬是把經理頂了回去。這群人縮著腦袋,提著水泥袋開始攪拌混凝土。一陣陣幹燥蓬飛的水泥灰落在他們頭頂,在他們頭頂的黑色頭發中間圈出了一塊較黑頭發淺淡得多的灰色區域來,遠看起來,這些工匠都似乎有了禿頂,那沾滿水泥灰的頭頂就是一塊隱藏在稀發裏輕易不願見人的灰色頭皮。廁所五隻牆角在建築基礎上已初見雛形,角上高出部份直抵木柱根部,低處則沉入基石之中。拌熟的泥漿被工匠倒入木頭夾板裏,夾板一步步傾倒,使五隻牆角一邊往上升高,一邊又被預先定下形狀,包括牆角的外延部份和斜射部份也已有了自己的形象。一般來講,凡家中基建之事都要由我來做監工,由我這個家庭主人(同時也是廁所主人)在旁邊不斷向做事人提醒,要是事情都成這樣的話,這樣來做監工這樣來思考問題,那說明我在以前的日子裏還沒被累人的事兒拖垮,說明我還是有一線希望的,這想法恐怕隻能為我做某種補償,像誰一樣呢,我看就像女人,女人們整天提了個針線活兒,東一針西一針慢慢把一件東西織好,把它熨燙整齊,放入衣櫥……可我剛才是要看我究竟像誰,酷似誰,像一半不行,像透了,又會有後遺症,會擺脫不掉的,第一根主梁剛剛被架好,我便煞有介事在為廁所劃定的區域內來回巡視,一擺手,我表示自己對他們的工作已經認可了,接著第二根梁又架在了我頭頂上,同樣,又是我手一揮,表示認可,可接下來,那些工匠未見動靜,到最後我才明白,這間廁所一共隻需上兩根主梁,往後上什麼,沒人知道,可在上麵這會兒還空了一大半地方,工匠們互相瞧瞧,在屋頂爬來爬去折騰了半晌,最後決定打消顧慮,立即替我在主梁左右側(兼前後側)鋪上延伸至四周的側翼小梁。

電話簿一直被擺在話機底下,作為一樣工具,電話簿在這兒隻是被當作墊子來使用,但我並未都照著這個標準來要求所有文本之類的東西,沒要求它們沉入一切硬性物體之下,充當墊子,工匠們上廁所時,把用過的手紙丟在糞槽裏,像他們這類舉動……也無需花多長時間……我從廁所裏出來,拍拍自己腰間的皮帶……“還是那個傾向,有時有,有時沒有。”醫生態度趨向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