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進攻村莊 96(1 / 3)

我收攏手掌,狠命在街邊一堵被廢棄的牆壁上揍了一拳。我搖著頭,在他身後討好說:“不說了,不說了。我每次在您跟前提起他,心緒就不寧,”“你需保留一點空中優勢,把自己吊起來,不讓自己往下麵掉。”我見醫生開始理我了,就說:“他再出色,仍是個外國作家。從這點上來講,你我不需要有太多自我保護意識,在他麵前……這渾毬,說他壞話,就等於是在貶低自己,向醫生認輸。”我在心中默語。醫生比我快了五、六步穿過大街立交橋橋洞,然後拐上在街邊樹蔭裏的郵亭石階,在那兒醫生向郵亭主問東問西問了老半天(也沒停),一會兒他走下郵亭,向我揚了揚一本雜誌,說,讓你久等了,接著我倆誰也沒多說一句話,一直走到紅綠燈底下,今天紅綠燈附近的人行道還是不通,所有步行者都得同騎車人一起擠道走,我站在三輛並排停著的自行車後,醫生拄著拐杖靠在鐵製路柵上,他的瘸腿搭在前麵,肩膀由於過分用力,微微有些顫抖,

我望著醫生,為他擔心,像他一個殘廢人,靠在路柵上,同這兒一長串人、車在一起擁擠,在這裏麵潛伏著的危險,有誰了解呢?此類危險具有陣發性,像西班牙鬥牛,具有突發性,但主要是具有陣發性,這麼有來有去的,有多累,(這話一經說出來,醫生就當麵暗示我,表示他覺得在這兒悄悄潛伏著的,仍是西班牙式的瘋狂牛禍),

“要不要我過來幫忙?”

“我等車子過去後再走,你在那兒等我。”

自行車夾雜著行人,一團團往右側馬路的岔道口湧去,這時街上的人與車像無數個細小點子,慢慢衝出了我和醫生的眼角,它們在走出眼角以前,在我們眼睛裏形成了各自躥動的形象,我勸所有過路者,此時都應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出路會在哪裏?在這兒街上,我看沒有一條路是可以讓你們走出去的,想想也是,沒有一條路能讓人走到底,你看這條街的氣勢,醫生說,你先站在那兒不要動,等我,在短短幾分鍾內,他們都要*的,我等最後一輛車子通過,走到醫生麵前,說:

“這是第幾回了,拖著你穿過馬路?”

“幾分鍾就完了,這兒的警察也不管事,交通這麼混亂。”

“像這種地方應該禁止人行走,行人都要走立交橋,”

“多數人不願意走立交橋,因為從橋上下來後,要兜大圈子。您若也這麼走法,更是要吃苦頭,就在這兒人車同道,擠著慢慢走吧。”

“鳥警察吃幹飯去了。”醫生吱吱嚀嚀撐著拐杖,痛罵了一句。兩輛送牛奶的小型貨車,一前一後,中間緊繃著一條纜繩,駛過街中心的崗亭。汽車剛過去,崗亭上便喊出話來,轟轟隆隆的嗓子蓋過了附近一大片街區。警察喊,某某人要去某地,那地方就是牛奶車要去的地方,請問車上司機,是否可以停一下,順便帶走某某人。可兩輛汽車已經駛遠了,讓熱心的交通警空喊了一陣。不過,近段時期以來,要想請交通警替你找地址,或向他們詢問行走路線,是越來越困難了……你一個勁地跟著領路的警察走,想請他替你指一條道出來,但這位警察最後常常會把你領到局裏去,態度和藹可親,請你到他辦公室裏去坐坐,然後天南地北扯上一通,直到他站起身,對你說,對不起,下班了,大門當著你麵,嘭的一聲關上,自己則吹著口哨,消失在局裏的遮陽長廊裏。

我對醫生解釋:

“由點擴展至直線,由直線擴展至弧線,最後形成包圍圈,”

“中午兩人吃了一百八十多元,”醫生說,“就是那個肉丁有點玫瑰香味,別的菜真是******不值。”他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了,“下館子要找好地方,你以後給我記住了。不然的話,我將拒絕付帳。”

“今天又不是我牽你出來的,以後出來,得先問問我,征得我同意後,才能成行。”

“你我今後還是要交往的,”醫生半是向我泄憤,半是撫慰我。

“微積分階段,”我在這時根本沒有別的念頭,一根粗木頭通到底,“你同我在某些事情上是要說說清楚,是怎樣就怎樣,”“我不想與你吵嘴。”他拉住停在商店門口的一輛摩托車,手指在落滿灰塵的皮革座墊上劃了幾條杠。我從旁邊側眼看這些杠子,不知什麼道理,這幾條杠杠怎麼看都像是烏龜身上的花紋。我頭暈暈的,暫時離開醫生,獨自往前走,不時朝地下吐唾液。靠了這種不間斷吐出嘴裏口水的方法,我可以避免因頭暈而引發的嘔吐。醫生急急拄著拐杖從後麵趕上我,脾氣已經好了許多,但說話的腔調仍像是在批評某個人。“缺乏各種可能性,缺乏各種機遇,任何一次談話都顯得枯燥乏味,”皇甫甫坐在我鄰座,嘴巴貼著我耳朵說,“這種人也隻配老老實實安安份份在醫院裏當個助產士,叫他來給我們授課,不是開玩笑嗎?”“他不是助產士,他是脊椎外科專家,”“我知道,他替你在背部動過大手術,手術後,你痊愈了,他倒成了終生瘸子。說他是助產士,這不是說說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