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蟲在叫,孟躍拉亮了燈泡,從床上坐了起來。
覺得肚子裏一團火在燒,先是把被子蹬了,還是熱。他穿著褲衩,光著膀子,在屋裏走了三圈。
孟躍嗓子渴的冒煙,把暖瓶裏的水倒進碗裏喝光,不頂事,又去到院子裏,拿水瓢舀水缸裏的水,喝了三大瓢。肚子裏的那火卻沒澆滅,反而愈演愈烈。
他覺得特別難受,這次不是感冒的那種難受,而是燒的慌,五髒內附,大腦四肢,皮膚浸著汗,泛著紅,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燒的冒煙了。
從鏡子裏看自己,像剛被煮熟的蝦子,四肢和麵頰紅彤彤的。
孟躍覺得要壞,這他媽絕對是那鬼仙丹惹的禍,那玩意果真是凡人消受不起的。
剛要開門去白彥屋裏把他拎起來問個清楚,沒想那團火突然滅了,皮膚被燒起來的紅也漸漸消退,還沒來得及高興,一股徹底寒意又突然炸裂開,孟躍打起了寒戰。
趕忙哆哆嗦嗦的鑽進被子裏取暖,卻一點都不頂用,仿佛被一下子拋進了寒窟,他的眼角眉梢起了白霜,血液也幾乎凝固了,剛開始還能哆嗦,到最後哆嗦也不能了,隻留下徹骨冰凍的冷。就像一個被裹起來的大冰棍,孟躍此時連咒罵的力氣都沒有了。
接下來又是一輪的熱襲來,熱完了就是冷,孟躍就一會兒蝦子一會兒冰棍,在床上折騰,早就沒了力氣出去喊人。
而院子裏靜悄悄的,各屋的人都睡的挺香,誰也不知孟躍的屋子裏發生了什麼。
就這麼來來回回的好幾遍,天終於透出了一點亮意。
縮在被子裏的孟躍,聽見院子裏有動靜,是安安和杏兒起來了,然後是白彥跟著走出大門的聲音。孟家兩個孩子上的初中,在鎮子上,離黃羊村有八裏地,學校第一節晨讀是七點,所以他們每天六點之前就要早早出門,趕一個小時的山路。白彥今天要跟著去學校見杏兒的班主任,便也早起跟他們一起出門。
快要到冬季了,白天越來越長,黑夜越來越短,清晨六點的天還幾乎黑著。孟躍扒拉著推開床邊的窗戶,想探探脖子喊一嗓子白彥,卻沒來得及,大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一縷蕭瑟的晨風透過窗欞的縫隙吹了進來,把孟躍那期盼的眼神給吹滅了。
天這時更亮了些。他突然發現,炙烤和冰凍的侵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慢慢退去了,隨之而來的是困意。眼皮沉重,手足乏力,於是又沉沉睡了過去。
太陽掛在了孟家院子屋簷梢的東方時,孟躍又醒了。
這次,他是從床上彈坐起來的。
迅速的披上外套,下地穿鞋,不冷了,也不熱了,孟躍推門走進院子,今天陽光挺好,灑在他身上,明晃晃的。
他此時的感覺,有點奇怪。來自2014年的他,一直是個動漫愛好者,很大一個的愛好就是看各種日本動畫片。而現在感覺,就讓他想到了充滿了查克拉的鳴人,或者進入二檔的路飛,總之一句話——充滿了力量。
孟躍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勁兒,連走起路來都比平時快了一倍,院子裏物什的色澤似乎比平時看上去更飽滿鮮豔了,甚至連立在枝梢嘰嘰喳喳的那隻灰羽毛麻雀也可愛起來。
忽然覺得各種苦逼的過去都不是事了,穿越到這閉塞的小山村也沒什麼大不了,人生有了一種輕飄飄的美好,他現在特別想幹點啥。
俞梅這時候從屋裏出來了,她手裏挽著一筐子玉米粒,正要去村西石磨那粗磨玉米。這玉米是攤煎餅的原料,磨碎後用水浸泡發酵,再去同村裏有機器的人家專門細磨,磨成粘稠的糊狀就可以用鏊子攤煎餅了。
孟躍熱情的迎上去:“嫂子,你要去磨玉米?”
俞梅狐疑的打量了下他,這反常的態度平日裏可不多見。自從孟躍病好了,這個二弟對自己雖然並未顯露出敵意,卻也一直不親不疏,總覺得他眼裏藏著狡黠,肚裏埋著心思。自從分地的事被他拿了一道,便愈發覺得這人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