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的杏花,插在白脂色的長頸瓶子中,擺在窗戶下十分的好看。夏鏡花邊吃著早膳別打量, 想起夏青城說過元宵就要離開晉都城,她放下手裏的粥碗,走到桌邊拿抽出花束拿去找夏青城。
夏青城的竹苑裏有兩個丫環正在替夏青城收拾行裝,夏青城不在,詢問之後才知道他在花園裏去了,夏鏡花又一路尋過去,果然遠遠就看到夏青城坐在一處假山高亭中。
夏鏡花悄聲走上亭子,自背後伸手捂了夏青城的眼睛,夏青城抬手輕輕在她手背一拍,道:“下手太重了,眼睛都要被你扣瞎了。”
夏鏡花手背吃痛,趕緊鬆開,報怨道:“我練功夫的,手勁自然比不得你那些嬌滴滴的紅顏們。”
看到夏青城手上拿著一把折扇,正是方才用來打他手背的東西,夏鏡花撇嘴道:“真是愛作姿態,這天冷的,還搖什麼扇子。”
“真是嘴上就沒點好聽的話,以後改改,錦王可不是我,他看著溫和可親,卻是個記事兒的人,小心他心裏不高興。”夏青城斜了夏鏡花一眼有些沒好氣地提醒。
夏鏡花笑著,順手將夏青城手裏的扇子奪過來展開,卻發現正是當初自己贈他的那柄。看著手中的扇子,想到當初的生死與共,再想到夏青城即將離開,夏鏡花心裏的感傷就湧了出來。
有片刻的沉默,夏鏡花問:“夏青城,你什麼時候回來?”
夏青城側轉過身不去看她,隻望向亭下的院中景物,散散地回道:“不知道,興許到我遊玩累了就回來,也或許我要是一直不累,就一直玩下去,不再回來。”停頓一下,夏青城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道:“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來日你與錦王成婚之時多替我飲一杯,我若在別處聽到消息,也會替你多喝一壺。”
夏鏡花沒有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上前走到夏青城旁邊,道:“其實我很討厭離別,非常討厭,不過隻要你覺得開心就好,我也會祝你前路瀟灑。你是我的朋友,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不論將來什麼時候,隻要你覺得累了,想休息了或是想吃吃家常菜找人聊聊天,你就回來,我會一直是你的家人,朋友。”
夏青城有些許的沉默,沒有再多說話,直到看到一個月白的身影自大門進來,才動了動下巴道:“你去吧,他來找你了。”
夏鏡花順著夏青城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進府的獨孤錦衣,著點點頭,不知道能再多說什麼,所性也不多說了,轉身下亭離開。
晉都城中發生大事,皇帝肯定再沒有心思再留在熱河行宮養病,隻要皇帝回京城,獨孤錦衣所麵對的形勢就要緩和許多。隻要他們再撐上一段時間,撐到皇帝回京,太子不再隻是京城中獨手遮天的人就行了!
這是夏鏡花的想法,但是她並沒有意識到,有時候想法和計劃也會有意外,而這個意外所帶來的後果,往往是計劃者遠不能預計和左右的。
危險總是在人們最得意,也最大意的時候出現,就比如夏鏡花永遠不會想到,建安十四年的元宵節,在這個她剛剛才為解決了李青,替夏遠威報仇,替獨孤錦衣暗中樹威立了一層無形保護圈之後而感覺欣喜,在眼前的平靜詳和之下,危險已經在悄無聲息地靠近,而這樣的危險,幾乎讓她喪命,從而改變了她今後的整個命運走向。
獨孤錦衣來邀請夏鏡花一起過元宵花燈節,但卻因為一道突然自宮中傳來的邀請而打破了這一計劃,夏妍讓人傳來話,許久不見夏鏡花,特邀她去東宮一見。
夏鏡花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想去東宮,但同來傳話的宮人還講,夏水月在宮中已久,也要有人接她回府,便是夏鏡花不在宮中久留,總要是去一趟瞧瞧。夏鏡花推辭不過,也隻好收拾衣著隨人入宮。
“你去東宮,我總不太放心。”獨孤錦衣有些擔憂。
“放心吧,應該沒事的,我最晚卯時必定能從那邊脫身回來。”
“我最遲等你到卯時,若你不到,我便去東宮要人。”
“好啦好啦,知道了。”夏鏡花揮揮衣袖,輕吻了一下獨孤錦衣的臉頰然後離開。
東宮中,夏鏡花本來是想接了夏水月離開就行,可夏妍挽留她陪自己一會兒,但看到夏妍削瘦的臉龐,知道她近日肯定還是在為自己不受寵愛而吃不下睡不著,一時心軟就也點了點頭,留了下來打算再陪她一會兒。
“李青死了,太子就整日留在李月華那邊陪著,我這裏太子隻怕是已經忘記了。”夏妍幽怨的感歎。隨後竟然落起了眼淚,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太子就突然一下子冷落了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若真心中有你,就算你做錯了也還是愛你,若愛意不在,新鮮過後,眼淚也不能幫你挽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