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個故事2(1 / 2)

獨孤錦衣側過身,沒有理會那把短刀,伸出胳膊自背後將夏鏡花攬住,緊緊的圈進懷裏,將臉頰貼在她的肩上,輕吻那肩頭的包紮著傷口的紗布。

“如果皇上不打算殺我,就走吧,我累了。”夏鏡花背對著身後的人,冷冷的完一句話,一動不動,也不再出言。

半晌後,身後有衣衫離榻的響動,不一會兒,獨孤錦衣悄然離開,夏鏡花閉上眼睛,胸口發痛,但她依舊不哭。

永合元年九月,趙氏一族外戚集團之案得下定論,趙姓一族四百零三人於晉都城菜市口斬首。另有族中昔日的各府下人親眷或流放陰山關外,或充為妓者,一切成冊交由史部入庫核審查實無誤。至此,作為前朝丞相後投降於獨孤宏政,成為輔國公幫助大晉開國皇帝一手建成新朝的趙氏家族倒下。

案後,群臣上書,趙氏一族肅清,但乃有漏網者,望皇帝慎思,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這個漏網者,指的便是身體內還流著趙氏一族血脈的兩個皇帝的兄弟,兩任廢太子,獨孤承和獨孤燕兩兄弟。

當日,數個時辰後,皇帝下旨著令賜毒酒於二人,而對於獨孤燕卻沒有立刻給出定論。

午後,獨孤宏政來棲霞殿,夏鏡花正坐在廊下發呆地望著天空,他就也在旁邊負手站定,揮手示意宮人退下。

“大臣們都主張殺了燕王。”獨孤錦衣開口。

夏鏡花對於獨孤燕的事,倒像是沒聽見,隻指著天際,道:“你看,今天的天真藍。”

“朕若殺了燕王,你會如何。”

夏鏡花沒有回答他,甚至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起身一個人沿著回廊離開,隻留給廊下那個錦衣男子一個不願回頭的背影。

思賢殿,是皇宮裏一處極小的院落,當夏鏡花去那裏的時候,奉命賜酒的太監已經在殿內宣完了聖旨。

站在思賢殿外,夏鏡花可以聽到殿內痛苦的垂死掙紮聲,是獨孤承的聲音,那種毒發身亡的慘叫聲,讓夏鏡花不由揪緊了自己的一方衣袖。

漸漸的,那掙紮的聲音停下,獨孤承應該是已經死亡。

“殿下,你等妾身,妾身這就來陪你。”是夏妍的聲音,隔著大殿的門傳出來,隨後是空盞落地的聲音。

送酒的太監們出來,見到夏鏡花都趕緊行禮,但夏鏡花卻沒有讓他們行禮,揮了揮手表示讓他們不必出聲,他們才衝夏鏡花行禮,然後小心奕奕地行禮離開。

屋內傳來夏妍痛苦的掙紮聲,夏鏡花立在門外,緊緊的揪住衣袖。

“五妹,是你嗎。”夏妍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夏鏡花當初說過,這輩子她是再不想見夏姨的,所以並不想入內,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推開了殿門走進去。

四年不見,夏妍已經變了模樣,過分的消瘦讓她的臉變得尖瘦,顴骨突出,著一件灰布衣裳正伏在地上蜷縮成一個痛苦的姿勢。

“真沒想到,我竟然能在死前再見到你。”夏妍一邊顫抖著唇,一邊極力地擠出幾分笑意抬頭看夏鏡花。

夏鏡花看著夏妍,又看了一眼旁邊已經死去的獨孤承,問道:“後悔嗎,你的美貌,才情,隨便哪個男子娶到你都是福氣,可你偏偏就看上了獨孤承。若不是當初你一心要嫁給她,你現在依舊是被人捧於手心的明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夏妍並沒有回答夏鏡花這個問題,而是搖晃著撐坐起身子來,伸出手去,抓握住已經死去的獨孤承的手,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輕輕將獨孤承的眼睛覆上。

“五妹,你幫過我那麼多,最後再幫我一次吧,替我把琵琶取來,我想再唱一回曲子。”夏妍的目光投向對麵桌案上放著的一把黑焦琵琶。

夏鏡花轉身,拿過琵琶遞給夏妍,夏妍吃力地將已經死去的獨孤承的頭放到自己的膝上,然後接過琵琶抱於身側,看著枕在自己膝頭已經死去的獨孤承,開始勾彈起一首有些熟悉的曲子。

“盈盈七夕時,煌煌燈下影,佳人如夢令,君見一傾心……”

一首《天香記》,是夏妍當初為獨孤承所作,唱的是他們的初相逢,後來她再以此曲動情,讓獨孤承立她為妃。如今,她唱著這一曲,再隨獨孤承而去。

毒酒的作用漸漸發作,夏妍的五指越來越顫抖的厲害,錯音連連,而鮮血也自她的口中溢出,嘴裏的唱詞也再不成調,那樣的構決和深情,讓夏鏡花不禁有些不忍去看。

終於,夏鏡花手中的琵琶倒下,一大口血噴出來,灑落到麵前的地上,她的頭向下垂去。

夏鏡花上前,為了不讓夏妍就此倒下,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雖然知道這一切也隻是枉然,但她還是這樣做了,扶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