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的時候,白若看見付玉書還站在那裏,呆呆的,像一個失了魂魄的驅殼一樣。
白若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付玉書想說什麼。
有人說,二十歲的女孩如果還是一張白紙就是老土,說這話的人好象很自信,很快樂。白若能夠看見付玉書眼裏看到一些東西,隻是她自己害怕那些東西。記憶裏的愛情已經入土封存,如果真的破吐而出,她不知道會是怎樣?
前幾天,媽媽打電話也曾經試著說過,如果有合適的男孩便留意一下。畢竟,感情這個東西是要早點看透的,否則,會後悔一生的。
媽媽的話,又指到了爸爸身上。
白若現在還記得七歲那個雨天,媽媽瘋了一樣的哭聲,爸爸絕情的漫罵。最後,爸爸的行李箱被白若拉住了,她滿眼含淚的看著爸爸說,“爸爸,不要離開若兒。”
爸爸蹲下身,輕輕撫摩了一下她幼稚的臉龐,眼神中,透射出的是無盡的悲傷與無奈。
爸爸最終走了,媽媽抱著白若,大聲哭著,“若兒,你爸爸不要我們了。”
七歲的白若輕輕擦著媽媽眼角的淚,安慰她,“媽媽,你還有若兒,若兒不會離開媽媽。”
長大後的白若,一直相信,自己家庭的破碎,是愛情破裂的產物。如果當初,媽媽和爸爸的愛情是真正的愛情,他們便不會分開。
這個觀念一直維持到十六歲的那次約會,男孩的惡作劇殘忍的踐踏了她最初的愛戀。可是,她並不恨那個男孩。甚至,後來還無數次夢見那個男孩。也是從那一次的傷害,讓她真正明白媽媽為什麼會在爸爸離開後,半夜的時候一個人躲在臥室拿著以前的照片偷偷哭泣。
愛,就是這麼讓人斷腸。
所以,為了不再受傷害,白若把愛情鎖在了心裏。她不想像媽媽一樣,付玉書的情意,她隻能躲開。
7
每天晚上,女生宿舍209室的燈光總是最後一個熄滅。在校園的大片暗黑中遠遠望去,那窗口時而會出現一個人影,對著遠處眺望,而所謂遠處也就是宿舍對麵的男生宿舍樓。熄燈前,總會聽見對麵男生宿舍樓嬉笑的歌聲和嬉笑聲。
那個人影就是楊藝,對麵宿舍樓是她男朋友陸明浩的宿舍。楊藝總是習慣在和陸明浩約會回來後,再站在窗前,一直到宿舍熄燈。
對麵的男生總會在夜色下,發出一些類似於狼叫的歌聲,以次來吸引異性。可惜,很多時候換來的是女生的謾罵和老師的警告。
這晚,楊藝早早躺在了床上。
雖然,白若沒見過楊藝男朋友的樣子。但是,白若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今天跳樓的陸明浩就是楊藝的男朋友。
可是,白若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男朋友跳樓了,楊藝卻沒有一點悲傷難過。難道,楊藝和陸明浩隻是逢場作戲,沒有什麼感情,可即使是一個普通同學,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應該有些情緒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白若被一陣輕微的開門聲驚醒了。她翻過身看了看,是去洗澡的王雨菲回來了。
王雨菲去掉箍在頭上的毛巾,濕漉漉的頭發立即披散下來,白色的睡衣在暗淡的燈光下格外清晰,讓白若想到一個白衣女鬼。
“咦,楊藝去哪了呀!”王雨菲把臉盆放到地上,驚奇的說道。白若回過頭,這才看見,睡在對麵的楊藝竟然不見了。
“奇怪,這幾天,總是半夜就沒人影了。”王雨菲嘀咕著,坐到了自己的床鋪上。王雨菲的話提醒了白若,白若記得昨天夜裏自己起來上廁所時,楊藝的床上也是空的。本來,白若還以為楊藝上廁所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王雨菲上床很快就睡著了。白若拉了拉被子,蜷起了身體。人對空間的感受很奇怪,不過少了一個人,她便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她的心裏又胡思亂想起來,楊藝去了哪裏?會不會是因為陸明浩的關係?
白若知道有些人外表看起來很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她的內心。楊藝會不會就是這種人呢?隻有在沒人的夜半時分,她才會釋放自己的難過與悲傷。
夜色一點一點濃重起來,白若卻沒有絲毫睡意,她的腦子裏亂哄哄的,像是開談論會上。
突然,一個念頭竄進了白若的腦子裏,讓她生生打了個冷顫。
那是高中的時候,白若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一個事情。講的是一個男人外出征戰,臨走的時候他和妻子約定,三年以後,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都會回來跟妻子見麵。
三年的時光過去了,妻子每天都會在村口等他。可是,卻一直沒有等到。慢慢的,妻子以為他已經死了,便放棄了等待。
有一天晚上,男人突然回來了。他告訴妻子,自己的軍隊被敵人包圍了,他跑了三個月也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妻子非常高興,她感覺丈夫能撿條命回來,著實不易。
一星期後,軍隊上來人了,他們告訴男人的妻子,男人在軍隊犧牲了。聽到這個消息,妻子慌忙跑回了家裏。她把這個消息講出來的時候,男人的身體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