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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承八年小寒
這是入冬的第一場雪,起先下的零散,合著雨水漫不經心的飄灑著,入了更陡然猖狂起來,北風裹著鵝毛片大的雪花,嗚嗚作響,轉眼就把整個天京城淹沒了。如果喜歡本小說,請推薦給您的朋友,記住我們的網址www.jlgcyy.com://.ucxsw./
榮泰殿是皇家用於祭祀的殿堂,平日裏青煙火燭,此時一陣寒風全卷的沒了影,隻有幾盞宮燈呼呼搖搖的掛在殿門口,幾個太監縮在廊簷下打盹,殿外是半院子的朝臣,打頭站著的是毓承二年新任的禮部尚書董頡季,身後擠成一堆,多裏哆嗦的都是禮部的官員,從儀製司、主客司到祭祀司,上到主簿下至印信,一個不少的全都在。
這些人都是大半夜從熱被窩裏被挖了起來,一頭霧水的到了榮泰殿,發現各位同僚俱在,一問原來大家都是被皇上召見,可皇上卻遲遲沒有露麵,事情顯然不言而喻。禮部聯名上表,追查大理寺少卿傅以銜夜宿內宮的事,定是惹了皇上大怒。
董頡季忐忑不安的踱著步,他出門時已猜到事情不好,忙命人去請林滿圖,可是這麼半天,卻不見林滿圖的影子,心裏愈加焦急,
“悔不該聽老師攛掇,這下可怎麼收場。”
入夜後,天越發的寒冷,很多人受不住,有人便衝廊簷下太監喊,
“公公們,給我們搞個火盆來吧。”
其中一個大太監摸著手爐,呲了呲牙,
“各位大人,真是對不住,皇上隻吩咐讓大人們等著,沒說讓侍候火盆。”
“那皇上幾時能來?”
那大太監輕蔑的笑了笑,
“喲,這位大人,要說主子的事情,哪裏會告訴奴才們。幾位再等等,順便也想想,都幹了些啥惹皇上不高興了,這數九寒天還得要咱家陪著站,連個囫圇覺也睡不下。”
禮部的人站了大半夜本來就煩躁,聽了這話更是有氣,董頡季猛然轉過身,壓著聲音吼了一句,
“候駕呢,都給我站規矩咯!”
院子裏立即安靜了下來,大家肩挨肩擠成一團。
天京禁城洪鳴殿
東配殿裏,那張涼玉席早就撤了下去,換了張棉墊,麵上續著狐狸皮,柔軟暖和。榻上擺著雞翅木嵌貝殼的圓案,案頭除了一小壺水酒,別無他物。
崇奕自己斟了一杯,握在手裏輕晃,
“董頡季真不愧是林滿圖的門生弟子。”
王遠臣點頭,
“林滿圖是老糊塗,董頡季還沒老,就已經糊塗了。”
崇奕仰倒著,打了個酒嗝,
“朕看他這幾年尚書做的太安生了,都忘記他屁股底下做的是什麼位置!”
王遠臣取過酒壺,已經空了,就勸道,
“皇上,都過了申時,睡兩個時辰吧。”
崇奕把酒杯舉在眼前打轉,青玉杯浸了酒,色澤透亮,他看的興起,舉起酒杯頂在鼻尖上,
王遠臣笑著說,
“皇上當心,這杯子可就剩一個了。”
崇奕聞言,拿開酒杯,側過頭,
“你還記得?”
“奴才當然記得,毓承三年立春,宮中大祀後,傅大人來洪鳴殿同皇上喝酒時帶來的。奴才還記得,傅大人說這青玉杯世上罕見,他也是偶然間得人相贈。”
崇奕好似想不起來了,怔怔的看著王遠臣,追問道,
“然後呢?”
“然後傅大人就叫奴才收好了,下次他來喝酒的時候取出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