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蒼梧愁色(2)(1 / 3)

他曾經說過要踏遍河山,將天下的故事講給她聽。而如今玉安迎著他熾熱而怨恨的目光,嘴角隻剩一抹冷笑。她從他身邊擠過去,他身體一歪,一隻腳便踏入蕎麥地裏。

“索拉爾是個好地方,物阜民豐,也是兵家要地,你應該留下的。”玉安回過頭,終於開口說話了。

子泫驚急而惱怒,“什麼?”

玉安輕聲嗤之以鼻,未再答話。他被她的淡漠和譏笑的語氣惹怒了,更有一種受傷的感覺。但職責所在,他隻得咬咬牙忍住情緒,追隨她來到廟宇的庭院下。

廟宇沒有僧人,且年久失修,半麵牆已經坍塌,泥土和著近旁的溪水,滋生了一大叢艾蒿和鳶尾草。堂中的佛像上落滿了塵灰,旁邊的一個瓦盆裏殘留著紙錢的灰燼,不過神龕上的油燈卻仍舊亮著,火光隨風輕搖。玉安點燃了一炷香。子泫抓住香問道:“你糊塗了嗎?墓地離這裏還有半裏!”

玉安推開了他的手,“那不過就是一個亂墳崗,難道還指望有個墓碑留下名姓不成?”

“明知是枉費工夫,為什麼要來拜祭?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求官家將她移葬陵園使香火永繼?”子泫分不清自己是在責備她,還是在發泄心中的怨氣。

玉安將那炷香奉在龕上,嘴唇一顫道:“你是要我去提醒官家虧欠了‘那人’,還是狀告皇後逾製處理喪事?”

“玉安……”他急躁地叫她的名字,她卻不再回頭看他,音調冷如臘月寒冰,“高子泫,我想安靜一會兒。”

她的話再次觸到他的痛處。四年了。她拔掉了他臨行前送她的茶花,而今冷漠地對待他的每一句話,可見她從沒有原諒過他,又或者根本就沒有看重過他。

子泫心冷如灰,一甩衣袖便向外走。正要跨出門檻,耳邊嗖地響過一絲風聲,他本能地一躲,一隻飛鏢不偏不倚地射在門柱上。他飛身撲向玉安,玉安躲過一劫,他的胳膊卻被射中了。拔出飛鏢向來時方向擲去,但見一個人影嗖地從一個角落閃到另一個角落。子泫正要拔劍追擊,佛像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如果想活命,你就不應該那麼蠢。”

子泫一驚,右胳膊鑽心般地疼痛。飛鏢有毒。

一個中等個子的黑紗蒙麵人從佛像後跳下來,身形舉止頗像讀書人。角落裏的人也走了出來,這人身高六尺,眉心有痣,依稀可辨是江湖中人。兩把劍指向他們。子泫掙紮著站起來,一個趔趄又摔倒在地,玉安連忙扶住他。

“別動!”她攙扶他躺倒在地上,迅速扒開他的傷口。飛鏢射中的地方鮮血汩汩直流,更糟糕的是,因為毒素擴散,傷口附近已有大片的黑色血痕。這並不像烈性毒素,但已經足以致命。子泫的頭一陣眩暈,嘴唇發青,呼吸變得急促。玉安想也沒想便立刻俯身吮吸毒血。

子泫的胸口頓時熱起來,“玉安,不要……”他雖然眩暈,卻仍舊清醒。他想阻止她,卻又不敢驚動她。玉安吐完第二口毒血後嗆了口氣,第三口毒血便吞了一半,很快她胳膊發軟,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蒙麵人仍舊不放心,取出草繩將他們綁在一起。

“你們是打劫嗎?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可以給你,命也可以給你,你快救救她,一定要救她……她要是死了,我們都活不成了……”這是子泫暈倒前的最後一句話。

讀書人轉身對眉心痣說:“表弟,你下的是毒藥?”

眉心痣哼了一聲,“我說過,如果是皇帝,我便給他下一劑麻藥,逼他下旨還舅父清白,可如今來的卻隻是他的女兒,倒不如玉石俱焚,也算報了仇!”

“他們會死嗎?”讀書人的語氣有些擔憂。

“現在一人分了一半兒的量,估計也就是昏迷一陣。”眉心痣輕聲一哼。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讀書人說。

“你想要的結果根本救不了外公和舅父。”眉心痣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