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次嘩然,但皇後和梅妃卻是十分讚同她。想要堵住悠悠之口,還是得拿出實實在在的證據。
半張皇後用來抄寫佛經的雪絹、筆筒裏的罪證雪絹、藥方,皇後按照玉安的要求將她所謂的“證據”備齊。玉安端起那兩碗用來滴血認親的清水,將皇後抄了佛經的半張雪絹和筆筒裏的雪絹分別投入碗中。
“爹爹,娘娘,”玉安鋪平那一份從海棠房裏搜出來的藥方,呈現在帝後麵前,“這段雪絹上所謂的藏頭暗語,有《楚辭》的原句和《洛神賦》的典故,爹爹,以你對姐姐的了解,她讀得懂這樣的話嗎?”
趙禎沉默了。他所了解的尹曉蝶,一提起詩文就會翻臉,跟她拽文無疑是自討沒趣。
尚美人道:“這不過是你的推測,又怎能讓人信服?”
玉安看著她,冷冷笑道:“我會讓你信服的。”一炷香後,她從兩碗清水中分別取出兩張雪絹,在大家麵前徐徐展開。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皇後抄的《金剛經》,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她又展開筆筒裏的雪絹,上麵已經墨跡斑斑。
未等她解釋大家便都明白了。這雪絹是西域貢品,吸附力強,皇後這張雪絹是兩三年前抄寫的,上麵的字尚且不會水解,筆筒裏的這張卻水解了,隻能說明,它並不是十幾年前的傑作,而是新近完成的。
眾人看著這變戲法般的一幕,都嘖嘖稱奇。大家越來越相信這封信是有人刻意偽造的,亦為這精心策劃的陰謀而心驚膽戰。
趙禎走到那碗水的麵前,臉色越來越暗。正這時,內侍來報:“啟稟官家,高子泫高大人連夜從杭州趕回,一路闖進宮來,怎麼攔都攔不住,還打傷了好幾個侍衛!”
趙禎猛然轉身,“把他帶上來!”
話音未落,子泫已經撥開大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衝進來了。他頭發蓬亂,麵容憔悴,可力氣卻很大,兩個小太監被摔得喊爹叫娘。見到趙禎,他撲通跪倒:“官家恕罪!臣有辦法證明玉安公主的清白!”
趙禎一臉嚴肅,“等你起來把話說完了,朕再決定要不要恕你的罪!”
子泫立刻領命起身,“微臣聽台院的人說,當年尹美人進宮前的戲班班主夫婦作證尹美人和梅醫官常常來往,可有此事?”
趙禎答道:“確有其事。”
子泫的目光掃向躲在一角的戲班班主夫婦,一步一步走到他們跟前,道:“這麼說,你們和梅醫官也一定很熟悉了?”
戲班班主夫婦不知其意,支支吾吾地說:“這是自然。”
子泫點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口裏掏出兩幅畫像,在他們麵前分別展開,“那你們辨認一下,這兩幅畫像中哪個是梅醫官?是左邊這個胖的,還是右邊這個瘦的?是左邊這個矮的,還是右邊這個高的?”
他的語速非常快,問得戲班班主夫婦兩人連連退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突然來這一手,紛紛從座上站起來。
“這個……”“這個……”戲班班主夫婦猶豫著,手指在兩幅畫像上流連,不時抬頭看子泫,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得到某種信息。最後,戲班班主的手指停留在沒有痣的那一張上。
“你確定?”子泫緊盯著戲班班主,目光中帶著一絲引誘的意味。
“噢,不。”戲班班主見狀,手指馬上停留在另一張畫像上,“是這張。梅醫官嘴角有一顆痣,我記得很清楚!”
眾人一片驚呼。梅妃和祈鈞滿臉喜悅,而尚美人則明白大勢已去。從子泫掏出兩幅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兩幅畫定然都是假的,無論戲班班主夫婦認出哪一幅,他們都露餡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從未與他們正麵接觸,否則她必難逃罪責。
“官家,你看到了嗎?”子泫驚喜地轉身,“這兩個人根本不認識梅醫官,他們定然拿了人錢財來陷害公主,請您給公主一個公道!”
趙禎從子泫手中奪過那兩幅畫像撕得粉碎,心裏所有的怒氣終變成了一聲咆哮:“將這兩個混賬東西給朕拖下去關起來,嚴刑拷問!等朕查清這究竟是誰的傑作,再將他碎屍萬段!”
第一次見趙禎如此大的脾氣,所有的妃嬪、宮人都嚇得低下頭。
案子總算水落石出。趙禎當即下旨:玉安逃獄之事不再追究,先前對梅家的禁令一律解除,嚴查這件案子的幕後主使以及玉安在禦史台所受到的謀害,還將查辦的權力交給了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