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會(1 / 2)

是夜。

滿天星鬥,一輪滿月赫然也掛在天邊。

:“公主,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歇息吧。”螢兒打著嗬欠道。

花朝無奈的看著她:“月姑姑要是瞧見你這個模樣,不知又要罰你呢。”

螢兒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在象牙寶帳內熏了安息香:“姑姑今日怕是累著了,這會子沒有精神捉奴婢的短處呢。”

:“哦?歇的這樣早嗎?”花朝放下手中的泛黃的書卷。

月娘從不肯在她麵前托大,總是要等到花朝睡下了才自去歇息的。

:“都快四更天兒了,不早了,公主也歇下吧。”螢兒上前欲為花朝卸妝。

花朝揚臉看了看天色:“你去吧,我坐一會子就睡了。”

螢兒素知她的秉性,向來說一不二,見她如此,也不深勸,隻用金簪將燈芯挑亮了些便抽身出了寢殿。

空蕩蕩的寢殿內隻餘了花朝一人。

她望著一跳一跳的燭火,心底漫生出鋪天蓋地的孤寂落寞。

直到這一刻,她恍惚還不能相信母妃已不在人世,花朝蛾眉微蔓,隻是默默望著那一架翡翠屏風,那是父皇在母妃初入宮之時賞的,萱妃將皇帝禦賜之物皆收到庫房,惟有這架屏風,一直把它放在寢宮的床前,鮮翠的玉質天衣無縫的被鑲嵌其上,香霧籠罩著屏風上的重重碧山,上用金線繡著“水晶簾影露珠懸,綺霞低映晚晴天”,好象隻要穿過一道屏風,依然和往常一般看到母妃蒼白卻帶著溫暖笑意的臉龐,聽她用薷軟的江南口音輕柔喚道:“朝兒,到娘這兒來。”

壺漏將涸,宮燈內白膩的燭淚堆得老高,隻有宮道上傳來的篤的篤───當的擊柝聲淒涼地響著。

四更天了。

花朝緩緩站起身來,從沉香木衣櫥內挑了件暗色織錦鑲毛鬥篷披在身上,寬大的鬥篷將她嬌小的身子籠住,越發顯得柔弱不堪,她輕聲走到桌前,吹熄了隻剩下半截的蠟燭,悄無聲息的推開厚重的殿門,身影隨即漫入無邊的夜色中去。

長長的甬道上空無一人。

隻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燈籠懸在宮門上。

她的影子被月光和燭光拉的老長老長的,看上去有些怕人。

剛走出無憂宮幾步,花朝便敏銳的察覺身後有人,她沒有回頭驚動,隻是皺了皺眉頭。

憑著兒時的記憶,她輕車熟路的停在一座廢棄的宮院,破敗不堪的宮門虛虛露了一條縫隙,她閃身進去,眼前隻是一片漆黑,她自懷中摸到火折子,環顧四處,正殿中的擺設物件大多殘舊破損了,屋頂上還有幾處漏雨,打到家具的灰塵上濺起一陣陣嗆人的塵霧,散發出腐敗令人做嘔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