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故人(二)(1 / 2)

花朝順著最初的記憶,深一腳淺一腳向前走去。不過半注香的功夫,那個破落深掩的院門已然出現在眼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淩冽的空氣,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推開院門。

漫天飛雪中。

蕭桓身著天青色錦衣在廊下負手而立,他聞得腳步聲轉過頭來,慢慢朝花朝走去,麵上的神情很是看不真切,寒風吹動廊底懸掛的風鈴,古樸且圓渾。

:“四哥哥,他在哪裏?”花朝隻覺心都要跳了出來。

蕭桓秀揚眉峰微蹙,語聲低抑卻嚴峻:“答應我,待會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要記著,這對我們而言,已是天大的喜訊。”

長長的金護甲幾要嵌入肉內,花朝不再看他,徑直向正房走去,腳步卻有些踉蹌。

房內依舊空無一人。

隻餘那尊白玉觀音目光悲憫,嘴抹笑意。

厚重的竹簾被打起,一個精壯漢子從裏間走出,跪下道:“蕭雲見過七公主,公主金安。”

:“是你,你,回來了。”花朝半晌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雲黑瘦的麵上滿是感歎:“是,奴才回來了。”

:“把簾子打起來,請公主進去吧。”蕭桓從外頭進來,淡淡吩咐道。

蕭雲應著起身,依言高高打起竹簾。

花朝卻頹然沒有了勇氣,甚至邁不開步子挪動一步,蕭桓走上前去,將她冰冷的柔荑握在掌心,牽著她一步一步向內走去。

半大的內室,充斥著濃濃的藥香。

光線很暗,四麵濃重的陰影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室內沒有多餘的家具擺設,隻一桌一凳一禪床而已,床上躺著一個人。

花朝恍惚著走到床邊,輕聲喚道:“四哥哥。”

等了許久,仍是沒有回答。

:“奴才找到四殿下的時候,殿下中毒受傷已深,沿途尋了無數名醫都束手無策,以致昏迷至今。”蕭雲的聲音很是沉痛。

花朝在床邊坐下,生怕驚醒了他似的小心翼翼握著他的手。

煦安靜的躺在那裏,呼吸不聞。

他俊秀的麵容異常蒼白,宛如堅玉,如同曉月清風,隻是沒有一絲生氣。

:“花朝。”身後一聲淺淺的呼喚。

她驀然回首,卻不可置信的發現淩嵐若正含笑立在身後。

:“花朝,總算又能見到你了。”淩嵐若青衣素髻,儀態未減半分,卻多了說不出的風致。

花朝的眼淚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就流了下來,淩嵐若緩緩走上前去緊緊擁住她,眼裏亦是淚光瑩然。

蕭桓微微一聲歎息,對蕭雲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無聲息的出了內室。

:“嵐若,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一直和四哥哥在一起嗎?”花朝急切道。

嵐若麵上有溫暖的笑意:“那日,你放走了我之後,我騎著馬,不眠不休直跑了幾個晝夜,終於趕上了煦的大軍,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昏了過去,此後便再沒有離開過他。”

花朝轉眼看向煦,心內又是一痛:“那煦,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容後讓蕭雲細細講給你聽。”嵐若眼中隱有恨意,轉而又道:“隻是,為什麼會昭告天下說煦以身殉國了呢,我們一入京城就聽說追封了廣平王,這是怎麼回事?”

花朝一時無言,要她怎麼說才好呢,難道要說這全是你的好父王淩驚鴻的設下的圈套嗎?

嵐若或是感覺到了什麼,亦是垂頭默默無言。

:“我們一到京城,便聽說皇上病重已綴朝數月,煦也已經變成英年早逝的廣平王,頓時沒了主意,本想即刻送煦回宮,請皇上昭太醫為煦診治的,思量許久,還是想先見到你再從長計議。”淩嵐若握著花朝的手,淡淡道。